nbsp;nbsp;nbsp;nbsp;“谢谢。”好半晌，女人声音勉强稳定下来，“您放心，我懂了。”
nbsp;nbsp;nbsp;nbsp;“你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人？可以喝点热水，找人说说话。”陆回舟说。
nbsp;nbsp;nbsp;nbsp;“谢谢。”女人声音又有些哽咽，隔了一会儿，坚定起来，“我已经冷静了，苏医生。”
nbsp;nbsp;nbsp;nbsp;“您偷偷给茂茂垫的药费，我查到了，苏医生，我一定会还。”
nbsp;nbsp;nbsp;nbsp;“不用还。”陆回舟看了眼苏煜，代他答。
nbsp;nbsp;nbsp;nbsp;在他沉声安慰下，对方终于结束了通话，随后发来一个文件。
nbsp;nbsp;nbsp;nbsp;陆回舟点了接收，看向苏煜：“她有段视频，要发给你看。”
nbsp;nbsp;nbsp;nbsp;苏煜沉默走过来，低头看向手机。
nbsp;nbsp;nbsp;nbsp;茂茂消瘦的小脸骤然映入他眼帘。
nbsp;nbsp;nbsp;nbsp;他穿着远比身体宽大的病号服，脸上戴着氧气管，皮肤微黄，眼眶有些塌陷，但眼睛还是从前的形状。
nbsp;nbsp;nbsp;nbsp;小孩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清亮，又沉重。
nbsp;nbsp;nbsp;nbsp;大人不会有那样的清亮，孩子不会有那样的沉重，只有饱受病苦又天性良善的孩子，才会有那样一双眼。
nbsp;nbsp;nbsp;nbsp;“哥哥，我想你。”陆回舟按下播放键，短短一句话，画面就定格了。
nbsp;nbsp;nbsp;nbsp;孩子气力很弱，看得出状态已经很差，录这一句话，已经很吃力。
nbsp;nbsp;nbsp;nbsp;但他叫“哥哥”时，眼中有光短暂亮起，那是赤诚的、没有一丝虚伪的喜爱和想念。
nbsp;nbsp;nbsp;nbsp;能如此，想必，苏煜也曾给予他赤诚没有一丝虚伪的喜爱和关怀。
nbsp;nbsp;nbsp;nbsp;视频播完，室内静默而压抑，陆回舟抬眸：“苏煜——”
nbsp;nbsp;nbsp;nbsp;“我没事。”苏煜转开头，生硬打断他，“我该走了。”
nbsp;nbsp;nbsp;nbsp;他撇开头，想要立即消失。可十五分钟时间没到，他说要走，身体却依然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老天连这也跟他作对！苏煜气急，扬手要对着墙打一拳，但被陆回舟用力拉住手腕。
nbsp;nbsp;nbsp;nbsp;“你是外科医生，任何时候，都不要拿手发泄。”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您这么冷静！”苏煜抬胳膊甩开陆回舟，但他在原地站着喘着粗气，到底没有再做出砸墙之类的举动。
nbsp;nbsp;nbsp;nbsp;陆回舟没说什么，只看了眼时间。
nbsp;nbsp;nbsp;nbsp;“如果没有意外，我们明晚才能换回来，”他说，“明天早上你跟保卫室丁主任联系，电话我通讯录里有，请他加强巡视，不要放可疑的人进病区。”
nbsp;nbsp;nbsp;nbsp;“丁主任欠我人情，这点忙他会帮，至少可以保证病区不出乱子。其他的，等我回去再做处理。”
nbsp;nbsp;nbsp;nbsp;“知道了。”苏煜憋着气答。
nbsp;nbsp;nbsp;nbsp;他的虚影开始闪烁，这回，他确实该走了。
nbsp;nbsp;nbsp;nbsp;他看出陆回舟还要说话，但他不想听，他背过身，几乎是急迫地走进那个看不见的漩涡，消散而去。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离开，刚安静不久的元宝，忽然又“汪汪汪”朝空气叫起来。
nbsp;nbsp;nbsp;nbsp;“嘘。”陆回舟从虚空处收回视线，用苏煜刚才教的办法安抚住它，看向依然亮着的电脑屏幕，双眸深沉如墨，思索计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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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2025年的第二天是周六，陆回舟看过苏煜的排班表，知道他依然要上班。
nbsp;nbsp;nbsp;nbsp;到了办公室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打开电脑，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在忙什么。
nbsp;nbsp;nbsp;nbsp;“苏哥，刚25床家属找您。”同事提醒。
nbsp;nbsp;nbsp;nbsp;25床，陆回舟昨天新接的病人。
nbsp;nbsp;nbsp;nbsp;陆回舟收起手机，走去病房，正要开口说什么，又忽然收住。
nbsp;nbsp;nbsp;nbsp;25号病床上躺着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正头碰头亲昵说话，其中一个，还亲了下另一个的额头。
nbsp;nbsp;nbsp;nbsp;陆回舟移开视线，转身准备离开，但病床上的陈墨已经看见他。
nbsp;nbsp;nbsp;nbsp;“苏医生，早。”陈墨坐起来些，很自然地同陆回舟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