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姜青麟在自己寝室歇了一晚,翌日清晨醒来,洗漱更衣。想起昨晚夏玄月说今日要带他去一处秘境稳固本心,便收拾齐整,往花厅去了。
走到半路,又想起爷爷那道秘奏的事,脚步一转,先朝外院走去。
穿过内院月洞门时,他脚步顿了顿。
清晨的院落静得出奇,只有几个侍女轻手轻脚地洒扫廊下。
他这才恍然想起——这秦王府内院,自打他记事起,似乎就没见过半个太监。
早年他还以为是母亲喜静,后来才隐约知晓这些女子似乎都与百花宗有些渊源。
整座内院,就住着他一个男子。
到了外院,他吩咐人去寻昨日送秘奏来的那名锦衣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锦衣卫便匆匆赶到跟前,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殿下。”
姜青麟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从京师送秘奏到泸州,路途遥远,花了不少时日吧?”
锦衣卫恭敬答道:“是,殿下,路上走了近一个月。”
姜青麟心下了然。
按时间推算,鲁行远和李伯司那两桩事,应当是他离京不久就传到京城的。
这锦衣卫一路护送秘奏,或许知道爷爷是如何处置的。
他看向对方:“鲁行远和李伯司的事,陛下最后怎么处理的?”
锦衣卫并不知秘奏具体内容,只将自己所见如实道来:“那名告鲁将军强抢民女的老农,被陛下请进了宫。卑职守在宫门外,不知里头说了什么,只瞧见那老农出来时,脸上带着笑,步子都轻快不少。”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陛下又发了秘奏去沧州,还随车押送了一批财物、仙草丹药,一并送往了边境。”
姜青麟静静听着。
锦衣卫接着道:“至于告李将军的那名兵士,陛下连见都没见,直接定了‘诬上’的罪。说是他在李将军麾下犯了军纪,李将军要罚他,他便跑到京城告御状,实属刁顽。陛下派人将他押送回山海关,交由李将军……自行处置。”
姜青麟沉默片刻,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果然,和娘亲说的一模一样。
他揉了揉额角,转身回了内院。
花厅里,李清月已用过早膳,正带着春棠往外走,在门口与姜青麟撞个正着。
姜青麟看见她,喉咙动了动,低声喊了句:“娘亲。”
李清月眼皮都没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裙裾带起一阵清冷的香风。春棠低着头匆匆跟上,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姜青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进了花厅。
夏玄月还坐在桌边,碗筷未收,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姜青麟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轻声唤了句:“娘亲。”
夏玄月盛了一碗温热的碧粳粥,推到他面前:“快吃吧。我跟清月说好了,用完早膳,便带你去那处小世界。”
姜青麟点点头,低头喝粥。夏玄月也不动筷,就静静看着他吃,时不时夹一筷子小菜,放进他碗里。
一顿饭吃得安静,却透着寻常人家般的暖意。
用罢早膳,两人出了秦王府。夏玄月牵住姜青麟的手,轻声道:“抱紧我。”
姜青麟依言环住她的腰。下一秒,周遭景物骤然模糊,化作一片流转变幻的光影。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陡然一空——
再睁眼时,已置身一处陌生的山巅。
四周群山环抱,云雾在半山腰缭绕。他们正站在最高的一处峰顶,脚下是嶙峋的岩石,远处云海翻涌,不见人烟。
夏玄月松开他,向前踏出半步,双眸之中,日轮与月环缓缓流转起来。她抬起右手,双指并拢如剑,对着身前虚空,轻轻一划。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