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
“我知道自己很弱。”她苦笑，“但我还有嘴，能诵诗；还有手，能写字；还有心，记得什么是正义。这就够了。”
三日后，一人一老仆骑着瘦驴离开敦煌，向北而行。
沿途所见，已是焕然新世。村庄书声琅琅，孩童手持竹简背诵《论语》；城镇设立“文谕亭”，张贴由太庙传出的政令与教化之言；甚至荒野路边，也有流浪书生席地讲学，听者云集。
林清婉默默听着，嘴角微扬。这是她用命换来的太平。
然而越往北，景象越显诡异。进入陇西地界后，天空常呈暗红色，夜晚不见星辰。百姓闭门不出，传言每到子时，地下传来低语，似万人齐哭。更有猎户称，在深山老林中发现巨大爪痕，深入岩壁，形如猛兽，却又非虎非豹。
一日黄昏，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歇息。林清婉正煮药疗伤，忽觉胸口一热。她解开衣襟，只见当年画下的血符仍未消退，此刻竟隐隐发烫，似在呼应某种召唤。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踉跄闯入，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青铜匣。他看见林清婉，眼睛骤亮，用尽最后力气扑倒在地：“找……找到了……小姐……小砚没死……这是……留给您的……”
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林忠急忙施救，林清婉则颤抖着手打开青铜匣??里面是一块残破机关板，刻满复杂纹路，中央嵌着一枚血色晶石，正是墨家失传已久的“傀儡替命核”。
而在匣底，压着一张泛黄纸条，字迹潦草却熟悉：
**“小姐：
我以精血激活禁术，替您承受三次反噬，第四次……没能撑住。
但我不后悔。
阿蛮大哥用狻猊血脉封印了归墟裂隙，我用机关术将其固化，将核心残片封入‘幽冥井’最底层。
可它还在跳……每隔七日，震动一次，越来越强。
天机阁并未全灭，有人逃了，带着归墟种子潜伏诸天。
哥哥也没走……他的意识被钉在归墟边缘，既是囚徒，也是守门人。
若您归来，请务必……重启文庙，重聚文脉，否则十年之内，归墟将借万民失望之心再度复苏。
??小砚绝笔”**
林清婉久久无言，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那一夜的胜利，不过是延缓了灾难。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七日后，他们抵达雁门关。
城墙巍峨，旌旗猎猎。守将闻讯亲自迎接，见到林清婉面容时震惊不已：“您……您真是那位传说中的‘白衣文尊’？”
“我只是个读书人。”她平静道，“带我去城外雪原。”
当她踏上那片茫茫白雪，寒风呼啸如鬼哭，天地为之变色。远处，一具黑甲尸身静静盘坐，双膝跪地，头颅低垂，右臂空荡，左手指向北方，仿佛在指引什么。
林清婉一步步走近，心跳如鼓。
“哥……”
她跪在他面前，伸手触碰那冰冷面甲。刹那间，一股庞大记忆洪流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