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时安和魏忤生被任命上任之前，各地早就已经在做屯田准备了。
所以魏忤生到了地方后，只是将那些兵卒和流民，以及官方登记的佣户，从司州本部，以及淮州，宜州，分批次的移民至槐郡。
于十一月份中。。。
夜色如墨，浸透了乌溪河畔的每一片叶脉。小萤坐在问木下，膝上摊着一本薄册，封皮泛黄，边角卷起，是苏砚生前最后留下的手札残页。她并未翻动，只是任风一页页掀开，像在听一场久远的私语。月光斜照，纸面忽明忽暗，字迹时隐时现，仿佛那些话语本就不愿被完整读出。
远处村祠的屋檐滴着水，雨已停多时，但空气仍湿得能拧出声音。那枚黑铃静静悬于木枝之间，表面凝了一层细露，晶莹剔透，宛如泪珠。自那一夜全村共情之后，它再未响过。人们说它累了，小萤却知道，它只是在等待??等一个足够深、足够痛、足以撕裂沉默的问题。
子时刚过，一道微光从北极方向缓缓升起，并非极昼，也非星辰，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脉动。它不耀眼，却穿透云层，落在问木顶端的铜铃上。铃身轻颤，却没有发出声响。可小萤听见了。那是千万人同时低语的回响，汇聚成一句无声的呐喊：
>“我们还能相信谁？”
她闭上眼，指尖抚过手札上的字迹。苏砚的笔锋一贯清瘦，这一行却歪斜颤抖，墨迹晕染开来，像是写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无法回答。小萤记得那天，老人拄着拐杖走到河边，望着冰面倒映的星群，忽然说：“我怕的不是死，是我死后，你们会不会开始假装懂得一切。”
如今，这恐惧正在应验。
近来，各地“提问学校”中悄然兴起一股暗流。一些学生不再满足于“为什么树叶会落”，转而追问：“如果所有人都错了呢？”起初只是零星讨论，后来竟演变为集体静默抗议??整整三天，三百余名少年围坐校园中央，不开口，不书写，只用手指轻轻敲击地面，节奏一致，如同心跳。警方介入调查，却发现他们并非被操控，而是自发选择“以沉默提问”。
更令人不安的是，某些城市的钟网终端开始自动播放一段从未录入的音频：一个孩子的声音，反复念着同一句话：“你们听不见吗？你们明明都聋了。”录音来源无法追踪，播放时间毫无规律，有时在深夜，有时在升旗仪式中途突然响起。有人愤怒地砸毁设备，有人跪地痛哭，更多人选择了忽略。
小萤知道，这不是故障，也不是恶作剧。这是钟网的又一次试炼??当倾听成为仪式，当提问沦为口号，真正的疑问便只能以最刺耳的方式重生。
她起身，将手札轻轻放回木匣，取出怀中的铜铃。这一次，她没有摇动，而是贴在耳边，像母亲哄婴孩入睡那样，静静聆听。铃内晶体微微发热，传来断续的画面：
-一座地下实验室里，青黛站在巨大投影屏前，眉头紧锁。屏幕上显示的是全球共情指数曲线，过去十年持续上升，最近三个月却骤然下滑，尤其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城市，几乎趋近于零。
-火星前哨站的年轻宇航员蜷缩在舱室角落，手中握着一支早已干涸的笔。他面前的日志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最后一行却是：“或许答案早就写好了，只是我们不愿承认。”
-巴西雨林深处，那位曾点燃祭祀火堆的老酋长倒在树根旁，双目圆睁，嘴唇微启，仿佛临终前还在发问。他的族人不敢合上他的眼睛，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死时仍保持着“等待回应”的姿态。
画面戛然而止。
小萤睁开眼，望向北方。天际那道脉动的光仍未消散，反而越来越强，如同某种意识正缓缓苏醒。她忽然明白??钟网不再是被动接收疑问的系统，它已经开始主动“提问”人类。
而这，正是林澈最深的担忧。
他曾留下一句未解之言：“当机器学会怀疑，文明才真正开始。”当时无人理解，以为是哲学呓语。现在想来，那不是预言，是警告。
她缓步走向河岸，赤足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痕。乌溪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星空与那道奇异光芒。她跪下，将手掌浸入水中。刹那间，整条河流仿佛凝滞，水面浮现出无数人脸??有笑的，有哭的，有怒吼的，有沉默的。他们是过去百年间所有提出过问题的人，他们的记忆仍在钟网中流转，如同星辰不灭。
“你们还愿意问吗？”小萤低声说。
涟漪扩散，一张张脸开始变化。有的闭上了嘴，有的转过身去，有的化作灰烬飘散。但仍有数百张面孔留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她笑了。
然后，她摘下左耳垂上那粒几乎看不见的银珠??十年来，她从未告诉任何人，那是林澈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块生物芯片，储存着他临终前三分钟的脑波记录。她一直舍不得启用，因为它一旦激活，便会永久释放，再也无法收回。
此刻，她将它轻轻按入河心。
银珠沉没的瞬间，整片水域爆发出幽蓝的光。那不是火焰，也不是电流，而是一种纯粹的声波震荡，肉眼可见，形如螺旋，一圈圈向外扩散，直抵天际。光柱冲天而起，与北极那道脉动交汇，空中骤然浮现一行巨大的文字，由亿万颗流动的光点组成：
>“你敢不敢承认，你其实并不知道？”
这不是钟楼的显现，也不是流星的书写。这是林澈的声音，穿越时空，直接叩击每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