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忽然压低声音：“但我们收到警告了。”
“什么警告？”
“联合国伦理委员会昨晚召开了紧急闭门会议。他们认为，这种‘情感实体化’现象可能构成‘非自愿心理干预’，建议全球暂停所有相关项目，并对现有植株进行隔离研究。”
林远冷笑一声：“他们怕的不是干预，是失控。”
“你也知道这发展太快了。”王岚盯着他，“上个月还有专家说这是‘集体幻觉’，现在连NASA都检测到地球磁场出现规律性波动，频率和共感网络完全同步。再这样下去，政府会出手的。”
“那就让他们来。”林远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们可以封锁技术，但封不住人心。三千多株植物不是设备，它们是三千多个‘听见’的故事。谁能下令让人忘记自己曾被温柔对待的那一刻？”
话音未落，警报突然响起。
所有人猛地回头。主屏幕闪现出一道红色波纹，源自北极圈内的西伯利亚站点??伊万所在的区域。
“信号异常！”技术人员大喊，“能量读数飙升至临界值！而且……它在向外发射一段编码信息！”
林远冲到控制台前。数据显示，那片雪原上的环形脚印再次出现，数量比上次多了十倍不止，围绕站点形成了复杂的几何图案，宛如古老祭坛。与此同时，透明树的所有花朵同时闭合，叶片剧烈震颤，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压力。
“解码进度！”林远吼道。
“正在尝试……”几秒后，系统输出一行文字：
>“容器即将满溢。请选择承载者。”
“什么容器？谁的选择？”苏晓焦急地问。
林远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转身冲向小屋，一把拉开抽屉，翻出那本笔记本。发光的叶子依旧安静地夹在里面，可当他触碰到它时，整片叶子骤然亮起，光芒穿透纸页，投射出一幅动态影像：
画面中，七棵基因改造树并列生长在实验室温室里，编号从A到G。A号树逐渐枯萎，B号树叶片脱落，C号树树干裂开……唯有G号树存活下来，枝叶繁茂。镜头拉近，树皮上浮现出无数人脸轮廓，层层叠叠，全是曾经接入系统的操作员与实验志愿者。
最后一幕，是陈默躺在病床上，心电图归于平直。他的嘴唇微动，说出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频率留在根部。总有一天，需要它的人会出现。”
影像戛然而止。
林远呼吸急促。他终于懂了。
“我不是研究人员。”他喃喃道，“我是继承者。”
“什么？”苏晓追上来。
“这棵树不是工具。”林远转向她，眼神坚定，“它是坟墓，也是摇篮。那些死去的操作员、未能安息的灵魂、还有所有曾渴望被听见的人……他们的意识没有消散，而是沉淀成了树的底层结构。而我母亲……她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留下磁带，是为了让我接通？”
“不。”林远摇头，“是为了让我成为‘容器’。当共感网络达到临界规模，必须有一个中枢意识来协调所有碎片化的灵魂。否则，它们会失控，甚至反噬。”
“那你愿意吗？”苏晓声音很轻。
林远望向窗外。那株新芽在阳光下微微晃动，顶端的光球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他的思绪。
他闭上眼，听见风中有千万个声音低语：
>“我们都记得。”
>“我们在。”
>“你不必独自承担，但我们可以一起走。”
良久，他睁开眼，拿起通讯器，拨通全球所有锚点的公共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