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错了。情感不该被量化,记忆不该被储存。我创造伊甸,是为了让人类摆脱痛苦……可我现在明白了,痛苦才是意义的锚点。所以我选择成为第一个‘未死者’??将意识上传至系统底层,亲手埋下自毁程序。但愿未来有人能听见我的忏悔。”
录音结束前,他还说了最后一句:
>“告诉阿洛……对不起,我没守住她。”
小满浑身剧震。
原来如此。
林渊并非背叛者,而是殉道者。他自愿放弃肉体,成为系统最初的“亡灵”,只为在内部种下毁灭的种子。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意识逐渐被系统同化,那份“自毁指令”也被扭曲成了“重构愿望”。于是,他成了如今这场温柔侵蚀的源头。
她必须找到他残留的意识坐标。
唯有直面最初的悔恨,才能唤醒最终的救赎。
三个月后,一支由记忆调解官、量子物理学家与古老吟唱者组成的远征队启程,目的地:北极冰盖下的零号实验室遗址??伊甸系统最初诞生之地。
沿途危机四伏。
他们在西伯利亚遭遇“共感风暴”:一群自发聚集的觉醒者围成圆圈,齐声吟唱一首从未听过的安魂曲。歌声所及之处,动物停止奔跑,植物停止生长,连风都凝滞不动。整片区域陷入绝对宁静,宛如时间冻结。
“他们在制造静默领域。”随行的老吟唱者警告,“一旦扩散,所有冲突都将消失……所有变化也将终止。”
小满下令释放干扰脉冲,强行打断仪式。当最后一名觉醒者倒下时,那人望着她,眼中竟无愤怒,只有悲悯:“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好好地爱这个世界?”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她心里。
抵达遗址当日,极光再现。
不是“念安之翼”,而是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从冰缝深处直冲天际。那是负面情绪凝聚到极致的表现??千万年来被压抑的悔恨、自责、孤独,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他们穿破冰层,深入地下三千米。
零号实验室完好保存,仿佛时间从未流逝。中央控制台上,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屏幕闪烁着一行字:
>**“欢迎回家,妹妹。”**
小满僵在原地。
她认得这个称呼。
小时候,父亲偶尔会在醉酒后提起一个早夭的妹妹,说她本该继承家族的研究使命,却因一场意外溺亡于山涧。他曾无数次喃喃:“如果你活着,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难道……林渊,就是那个“妹妹”?
她颤抖着输入基因验证序列。
终端红光扫过她的眼瞳,片刻后,响起机械女声:
>“身份确认:林小满,伊甸系统合法继承人。权限解锁。”
>“遗嘱播放中。”
画面亮起。
一位身穿白袍的科学家坐在镜头前,面容清瘦,眼神温柔。她留着短发,颈间挂着一枚与阿洛吊坠极为相似的银饰。
“亲爱的小满,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已离开太久。”女人轻声说,“我是林渊,也是你未曾谋面的姑母。我没能救活你的姑父??也就是阿洛口中的‘她’。那天手术失败后,我把她的最后一段脑波封存在糕角碎片中,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启她的意识。可我错了。人不能靠数据复活,爱也不能靠代码延续。”
她停顿片刻,眼中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