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慌了。他确实做过账外账,可那是为了养活二十多个工人!税务局罚一次就够厂子半年白干!他怕的不是坐牢,是厂子倒了,所有人都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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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动手。可人一急,脑子就糊涂了。我现在只求法院能给他一条活路,让他将来出来还能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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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只希望闭眼前,能看到儿子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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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全叩首
信纸背面,贴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赵卫国穿着工装,站在一台机床前微笑,身后是一排整齐的工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光。
王帅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终于把信折好,放进抽屉最底层。
他知道这封信不会影响判决。法律不看眼泪,也不看过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赵卫国是凶手,可他也曾是个努力活着的人;庞云是受害者,但他也不是毫无锋芒的弱者。他们都在生活的夹缝中挣扎,只不过一个失手杀了人,另一个丢了命。
结案报告写完时,已是深夜。王帅合上电脑,抬头看向墙上的钟??十一点五十九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起身关灯,走出办公室。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月光,洒在地板上,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银色小路。
走到楼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刑侦支队的牌子。
“重案一组”四个字在夜色中静静悬挂,仿佛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秘密与真相。
他点燃最后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扔进垃圾桶。
转身离去时,脚步坚定。
有些事结束了,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市检察院正式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赵卫国提起公诉。与此同时,劳动监察部门介入调查其工厂拖欠工资案,初步核实涉及十七名工人,累计欠薪超过八十六万元。相关部门启动应急垫付机制,先行发放部分生活补助。
而在城西物流园13号库房原址,一块崭新的警示牌竖立起来:
【此处禁止堆放杂物,请勿擅自进入】
风吹过铁皮屋顶,发出嗡嗡的回响,如同亡魂低语。
王帅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但他时常梦见庞云站在废弃空地上,手里拿着那份工资条,一遍遍问:“我的钱呢?我干活了,凭什么不给我?”
每次醒来,天还没亮。
他知道,真正的正义,不只是抓住凶手。
而是让活着的人,不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