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089和116呢?”阿澈忽然问。
男人神色凝重:“089是林昭月,你的生物学母亲。她不是病逝,是为保护你而自杀。她在最后时刻修改了你的出生证明,让你姓‘言’而非‘林’,就是为了切断追踪链。116……是另一个‘听者’,代号‘烛’。他还活着,在地下某处维持着信号中继站。”
言归浑身颤抖:“你说我是林昭月的女儿?可我妈明明……”
“乌兰是养母。”男人打断她,“但她爱你胜过亲生。当年组织下令清除所有知情家庭,她用自己的孩子替换了你,让真正的言归死在爆炸中。从此,她成了‘疯女人’,而你,成了唯一幸存的‘听觉基因’携带者。”
世界在这一刻崩塌又重组。
难怪她从小就能分辨别人听不见的高频音;难怪母亲总在夜里哼唱那段奇怪的摇篮曲;难怪阿澈第一次见她就说:“你耳朵里住着风。”
原来她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哽咽。
“因为时机未到。”父亲的影像开始闪烁,“现在,你们必须找到‘烛’。他是最后一个守门人。蜂巢系统真正的核心不在服务器,而在他脑中。只有他能开启‘终章协议’??把所有被抹去的声音,永久编码进地球的声波层,让它们成为自然的一部分,永不消散。”
“他在哪?”阿澈急问。
“跟着风走。”影像渐渐模糊,“记住,别相信任何官方渠道发布的坐标。他们已经渗透进来了。下一个倒下的,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
话音落下,后排空无一人。
车内陷入死寂。
良久,言归打开蜂巢-Ω,重新分析所有共振点的空间分布。她发现一个规律:几乎所有异常音频都出现在特定地质结构上方??断裂带、地下水脉交汇处、古地震遗址。
唯有一个例外:内蒙古阿拉善右旗的一处废弃气象站,位于平坦戈壁,毫无地质特征。
偏偏那里,连续七天传出稳定的摩斯密码信号,内容始终是同一串数字:**116-37-92**
“116是‘烛’。”阿澈盯着屏幕,“37可能是纬度,92是经度。误差范围内,正好指向那个气象站。”
言归点头,立即规划路线。
但他们刚准备出发,手机同时震动。
又是无号码消息:
>“不要去。那是陷阱。烛已沉默。”
紧随其后,周知远来电:“言归,我查到了内部文件。那个气象站三年前就被彻底拆除,现在是一片废墟。但最近一个月,电力公司记录显示,那里每天凌晨两点有短暂供电,来源不明。”
“有人在伪装断电状态。”言归冷笑,“越是说不存在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真相。”
她转向阿澈:“你还信得过自己的耳朵吗?”
阿澈闭眼片刻,眉头微蹙。“风在告诉我,西北方向有东西在呼唤。不是语言,是一种震动……像心跳。”
“那就去。”言归果断道,“我们不再依赖地图,也不靠数据。这一回,跟着声音走。”
二人连夜启程,乘夜航至银川,再租车穿越腾格里沙漠边缘。沿途所见,令人心惊:多个村庄广播站自发播放《点名》歌谣,老人孩童齐声应答;牧民帐篷里挂着手抄名单,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咒语”;甚至有骆驼商队在沙丘间点燃篝火,围着火堆轮流讲述那些被遗忘者的故事。
文明的裂缝正在扩大。
第四日黄昏,他们抵达目标区域。
荒原之上,果然只剩断壁残垣。锈蚀的铁塔斜插在沙地中,像巨兽折断的骨刺。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仿佛被吸走了。
阿澈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将耳朵贴地。
“下面有声音。”他低声道,“齿轮转动,电流流动,还有……人在呼吸。”
言归取出便携式地震波探测仪,扫描地面。结果显示:地下三十米处存在人工空腔,结构复杂,疑似多层建筑。
她环顾四周,在一堆碎石下发现一块半埋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