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玻璃外墙上贴满的便签纸,那些字迹来自全国各地的孩子和老人:
“我想爸爸摸摸我的头。”
“我老了,但我还记得年轻时唱过的歌。”
“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没人听我说话。”
“我们的武器不是法律条文,也不是加密算法。”他继续说,“而是信任。是你愿意按下录音键那一刻交付给世界的脆弱。这份信任太珍贵,值得我们用一切去守护。”
录音结束后,他将这段话设为所有新注册用户的必听引导音,并命名为《致光者》。
三天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代表来访,带来一份合作草案: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在阿富汗、叙利亚、南苏丹等战乱地区试点建立“安全倾诉站”。设备将采用军用级防爆外壳,支持离线运行与局部组网,确保即便在炮火封锁中,也能让一个孩子说出“我还活着”。
“但他们提了一个条件。”外交官摘下眼镜,语气慎重,“必须派一名中方专家实地指导部署,且不能依赖当地政府或武装力量介入。”
会议室陷入沉默。
最终,陈屿举起了手。
出发前夜,他整理行囊时翻出了那本磨破边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年前某个孩子画的涂鸦:一个小人站在山顶,嘴巴张开,声音化作无数飞鸟掠过群山。
旁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陈老师,你说的话会飞很远吧?”
他笑了笑,合上本子,放进背包最里层。
临行机场,晓晓赶来送行,塞给他一枚特制U盘。“里面是你过去五年所有的系统日志备份,还有……所有未曾公开的私人录音。”她顿了顿,“包括你第一次录的那条。”
陈屿怔住。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项目启动初期,他曾偷偷录下一段独白:“爸,如果你还能听见,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变成你讨厌的样子。我没去考公务员,也没娶个稳妥的妻子。我做了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我把全世界的哭声,都收进了盒子里。”
他一直没敢重听。
“带着它去吧。”晓晓轻声说,“也许somewhere,有人正等着听见你的声音。”
航班穿越云层时,他戴上耳机,插入U盘。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然后,是他自己年轻而颤抖的声音,从岁月深处传来。
“欢迎来到‘回声社’。我是陈屿。我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我就不会关掉这个房间的灯。”
机翼下方,晨曦初露,大地渐明。
而在地球另一端,喀布尔郊外一所废弃学校的操场上,一群女孩正围站着,望着一辆白色厢式车缓缓驶入。车身上漆着双语标语:
**听见你|IHearYou**
她们怯生生地靠近,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外壳时,眼中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光亮。
其中一个小女孩仰头问翻译:“这里面……真的可以说任何话吗?”
翻译蹲下身,认真点头:“是的。而且没人会因此惩罚你。”
女孩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写着“请开始”的小门。
就在她伸手握住门把的瞬间,远处钟楼敲响了九点。
风穿过断壁残垣,携带着某种无声的承诺,拂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京马家沟小学,“声音屋”的系统日志悄然更新了一条记录:
【新录音入库|时间:2025年1月9日09:00:07|来源:阿富汗?喀布尔?试点站Alpha-1|内容长度:00:02:18|情绪标签:恐惧→希望(过渡态)】
陈屿的名字,在后台自动签名为:
**守护者?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