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拍到照片，也会以为是普通亚成体。”他收起工具，“真品的特征太明显，立体头骨、银蓝肩羽、金瞳玉爪……只要见过一次，就忘不了。”
常义毅看着那只兀自酣睡的猛禽，忍不住问：“可要是研究中心的人发现了呢？”
“我已经发电报说明情况。”岳峰系紧背包带，“他们会理解。保护个体安全，永远高于数据采集。”
三天后，一辆墨绿色军用吉普驶入山村，车牌遮着帆布，车身上隐约可见“林研-07”标识。车上下来两名穿呢子大衣的男人，一位五十岁上下，戴金丝眼镜，是研究中心首席鸟类学家周振国；另一位年轻些，扛着摄像机，负责全程记录。
“岳同志！”周教授握紧岳峰的手，激动不已，“我们看了你在张家口的比赛录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民间驯养能达到的水平！这只隼的状态……太完美了！”
岳峰谦逊一笑：“它命硬，也幸运。”
检查过程严谨细致。体重、翅展、心跳、呼吸频率一一登记，随后进行短暂试飞测试。当隼在零下十八度的寒风中完成一次三百米高空螺旋降落时，周教授几乎热泪盈眶：“这种控制力，连我都未曾见过！它不仅适应了人类，还在极端环境中进化出了新的行为模式！”
临行前夜，全村人都来了。孩子们围着鹰架叽叽喳喳，老人们送上自制的防寒手套和暖壶。村支书还特意送来一面红旗，说是代表集体荣誉。
岳峰站在院中，抱鹰于怀，听着乡音缭绕，心中涌动难言情绪。他知道，这一走，或许数月不归，甚至可能面临未知风险。但他更明白，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翌日拂晓，车队启程。岳峰最后一次抚摸长白山的土地，将一把故乡的雪装进小瓷瓶，挂在胸前。
前往北京的路上，天气恶劣，山路结冰。行至河北承德段时，突遇交通管制。前方发生严重车祸，一辆运煤卡车侧翻堵塞主道。
“改走小路吧。”司机建议，“抄近道经?椤树镇，虽然颠些，但能省四十分钟。”
谁也没注意到，后视镜中，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三轮摩托悄然跟了上来。
傍晚六点，车队终于驶入北京郊区。夜幕降临，城郊研究所灯火通明。大门上方悬挂横幅：“热烈欢迎跨境迁徙监测计划首只放飞个体入驻”。
然而就在进入闸口前一刻，岳峰忽然抬手示意停车。
“怎么了？”周教授回头。
岳峰盯着窗外，眼神骤冷：“后面那辆摩托……从河北就开始跟着我们。”
众人一惊。助理迅速调取行车记录仪回放，果然发现那辆摩托已在多个路口出现，且每次出现都刻意避开摄像头。
“报警吗？”年轻人慌了。
“来不及。”岳峰起身，拉开后备箱，取出运输箱，“把鹰给我。”
他当众打开箱盖，双手托举隼至头顶，厉声道：“现在！起飞！往东南方向飞，不要回头！记住，你是自由的??去找你的天空！”
隼似乎感知到危险，双翼猛然展开，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啸，冲天而起！
刹那间，远处树林中射来数道强光，伴随着发动机轰鸣??竟是两辆越野摩托疾驰而出，目标直指地面车队！
“他们是冲鹰来的！”周教授怒吼。
但此刻，高空之上，一点银星已融入暮色苍茫。
岳峰仰头凝望，唇角微扬。
他知道，那只鹰不会逃，也不会降。
它会飞得比子弹更快，也会记住每一个想害它的人。
而这，仅仅是一场更大征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