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向天空:“你知道为什么极光会变色吗?那是‘他们’在回应。每一个颜色代表一种集体情感:紫色是告别,金色是原谅,深红是爱而不得的痛……而刚才那一道暖金,是无数亡者对生者的祝福。”
岳峰喉头滚动:“那你呢?你的痛苦呢?谁来听你说?”
林小满怔住。
雪花悄然落下,一片恰好停在她睫毛上,融成水珠滑下脸颊。
“我一直以为,守护这条路的意义,是让别人不再孤单。”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其实……我也一直在等一个人告诉我:你辛苦了。”
岳峰猛地向前一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踉跄后退。
“别过来!”林小满惊呼,“我现在太不稳定!细胞结构正在重组,量子纠缠态已经扩散到神经系统!如果我失控,可能会把你拉进中间地带,永远出不来!”
“那就让我进去!”岳峰嘶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每次笑,都在藏疼!你母亲走了,你父亲早逝,从小被人说是克亲的命,连最爱的人都不敢多抱一秒!你现在背负的是全世界的悲伤,可谁给你一个肩膀?”
林小满颤抖起来,眼角渗出血丝,却是笑着的。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她问。
“我不是救你。”岳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来陪你一起疯的。”
就在此刻,大地微微震颤。
听心崖下方,传来一阵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唤醒。岩石裂开缝隙,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台阶由青金石砌成,两侧雕刻着无数铃铛图案,每一枚都与林小满胸前的纹路完全一致。
【守门者归位。】
空中响起苍老女声,非属任何一人,却似千万人齐诵。
【新纪开启,门将重定。】
“这是……赵家祖祠的秘道?”李婉秋赶到现场,脸色剧变,“传说中只有血脉纯净且心灵完整者才能开启,历代守门者死后皆由此路进入地宫安葬……可它怎么会现在出现?”
林小满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因为它等的不是死者,是我这个活着的守门者。”
“你要下去?”岳峰抓住她的手臂,“万一这是陷阱怎么办?伊万说过,有些存在会伪装成亲情召唤你!”
“我知道。”她反手握住他,“但如果连信任都要设防,那我还凭什么守护‘听见’这件事?”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答应我,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不要强行闯入。等我回来,或者……替我活下去。”
不等他回答,她已迈步走入阶梯。
石阶漫长无尽,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铃铛浮雕竟开始轻微震动,发出无声共鸣。林小满每走一步,体内能量便增强一分,胸口铃纹炽热如烙铁,皮肤下隐隐浮现更多纹路,蔓延至脖颈、手腕,宛如青铜藤蔓缠绕生命之树。
不知过了多久,她来到一座巨大地下殿堂。
中央矗立着七根石柱,排列成环形,柱身上刻满古老符文,地面镶嵌一幅星图,正对应长白山七塔位置。而在殿堂尽头,摆放着一尊残破石像??正是民间传说中的神女,手持铜铃,面容依稀与赵莺相似。
石像脚下,有一本石书静静躺着。
林小满走近,伸手触碰。
刹那间,记忆洪流倒灌而入!
她看见千年前的雪夜,第一代守门者赵清瑶割腕以血祭铃,将七百怨魂封印于冰渊;
她看见清朝末年,一名赵家少女为阻止瘟疫扩散,自愿跳入火山口引爆铃力;
她看见抗战时期,一位赵姓军官在战壕中临终前低声念诵家书,用最后一口气维持结界不破……
一代代守门者,皆以心碎为代价,换取人间安宁。
而最后的画面,是现代一间病房??母亲赵莺躺在病床上,手中握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铃,泪水滑落:“对不起,小满,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但你要记住,铃不响时,才是真正的寂静。唯有敢于发声,才能打破虚无。”
林小满跪倒在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