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逊自然不会反抗她，乖乖地签字。
可这到底是一笔巨额资产，他竟然没有一丝犹豫，这让倪惜很意外。
倪惜没有多少时间和他详细解释，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倪氏集团的会议室，文件夹与实木会议桌碰撞的闷响在会议室炸开，震得财务部高管指尖的钢笔一颤。
倪惜修长的手指将债务清单碾平，指甲上淡粉色的珠光在清单某处轻轻一叩，发出细微的响声。
“职工工资和社保欠款，本周内全额结清。”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座所有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供应商货款……”指尖顺着清单下滑，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
“按60%折价，分十二期支付。”
财务总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倪董，按《破产法》第三十八条，我们其实可以……”
“可以赖掉？”倪惜忽然抬眼，会议室顶灯在她眸中折射出冷冽的光，“然后让跟着倪家二十年的老伙计们去天台排队？”
她忽然注意到清单上某个不起眼的名字。
“昌荣印刷厂，全额现结。”
会议室角落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家注册资金不过百万的小厂，在债权人名单上排到三十页开外。
郑勋适时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汇丰的抵押贷款明天就到宽限期，按清偿顺位……”
“陈老板的女儿在玛利亚医院ICU，等钱换人工肺。”倪惜啪的一下甩开文件夹，插着呼吸管的女童照片下，是标红加粗的医疗费用清单。
她抽出一份烫金边的房产文件推给法务总监：“浅水湾18号的产权证，联系汇丰王董事，就说我亲自做增信担保。”
财务部副总监突然结巴了起来：“倪董！那套公寓是您婚前的……”
“所以呢？”倪惜轻笑，指尖点了点女童照片上的治疗费数字，“等着看明天头条写《倪氏见死不救》？”
满室死寂中，打印机突然吐出签字页。
她环视众人：“现在，谁还有问题？”
无人应答。
倪惜拔开万宝龙钢笔帽的声响格外清脆，在担保文件上签完名，忽然转头对公关总监说：“联系NHK电视台的刘美琪总监，就说我这里有份关于中小企业供应链的独家专访。”
当夜十点，中环某私房菜馆。汇丰王董事摩挲着房产文件苦笑：“李太太，您这是把我们家风控部架在火上烤啊。”
倪惜将松茸鸡汤转到他面前：“王叔，听说您女儿在选IB课程？我在洛桑学院倒认识几位教授，或许帮得上忙。”
次日清晨，港岛七家便利店同时响起报刊上架提示音。
《晨报》头版是印刷厂陈老板跪在倪氏大堂的照片，旁边配着女童在病床竖拇指的对比照。NHK电视台下面的财经栏目则是报道了倪惜位于浅水湾公寓的抵押登记表，红圈标出“单独产权”字样。
金融街咖啡厅里，几个基金经理对着报纸摇头：“这女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嫁妆都押，那些想趁火打劫的该睡不着了。”
远在欧洲的李默同样在用平板浏览港岛的资讯，自家太太的复出“壮举”几乎霸占了所有媒体的头条。
他摇头苦笑，阿坏好奇地问他：“太太做得不好吗？”
“不是。”李默放下平板，眺望莱茵河畔，“是我不懂她，耽误了她太久。”
原来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