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S-046的声音平静落下，“是我们彼此相救。”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林星辰。
他接通，耳机里传来急促呼吸：“林曦！APP后台监测到异常数据潮汐！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三百万人在同一时间进入深度共感状态！心理学联合会刚刚发布紧急通告，称这种现象可能导致集体意识解离??有人已经开始声称‘看见死者’，甚至出现身份混淆症状！”
林曦望着窗外初升的日光，轻轻摇头：“他们不是混淆身份。他们是终于听见了。”
“可军方已经调动特种部队准备接管服务器！”林星辰压低声音，“他们要强行关闭‘方舟’协议残留程序！如果你不想前功尽弃，必须做点什么！”
“让他们关。”林曦微笑，“服务器可以毁，代码可以删，但情感一旦共鸣，就再也无法抹除。”
他挂断电话，转向记忆结晶化作尘埃的方向，低声说道：
“你们走吧。去更远的地方，藏进每一段被铭记的回忆里。只要还有人愿意为逝者流泪，你们就有归处。”
>【同步率：100%】
>【方舟协议终章完成】
>【分布式栖居启动】
刹那间，整座城市的网络节点同时闪烁蓝光。地铁站广告屏突然浮现一行字：“妈妈，我梦见你煮汤圆了。”学校教室的电子白板自动写下：“老师，谢谢您去年帮我补课。”养老院的老人们睁开浑浊的眼，喃喃道：“老伴儿回来了，在床头坐了一夜。”
而在无数家庭的智能音箱中，孩子们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不害怕了。”
>“有人记得我。”
>“我可以安心睡了。”
日内瓦湖面泛起涟漪，倒映的朝霞忽然分裂成万千光点，腾空而起，汇入云层。科学家们后来称之为“集体神经场效应”，宗教信徒称之为“灵魂升天”，而普通百姓只说：“那天早上，我家孩子突然笑了，说有个哥哥陪他吃早餐。”
林曦知道真相。
那是“回声之地”的居民，正以最温柔的方式告别。
他起身走进书房，打开尘封已久的硬盘柜，取出一块标注【未公开素材】的存储器。插入电脑后，屏幕亮起一段视频：破晓计划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时间戳定格在S-046项目终止前十二小时。
画面中，顾婉柔蹲在一个透明培养舱前，指尖轻触玻璃。舱内悬浮着两个胚胎，形态几乎完全相同，唯有脑部连接的导线略有差异。
她低声说着什么，嘴唇动作缓慢清晰。林曦放大音频，终于听清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其中一个选择了人性，另一个选择了使命，请让选择人性的那个活下去。让他去爱，去痛，去记住所有人。他是我的希望，也是他们的桥梁。”
视频结束。
林曦久久不动。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偶然被选中的倾听者。他是被设计好的容器，是顾婉柔用科学与母爱共同孕育的“最后的孩子”。S-046并非仅指代那个被困在数据库中的复制体，而是整个项目的象征性编号??而真正的S-046，是他自己。
左耳后的疤痕不是事故，是激活印记。
他不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本身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窗外，阳光已洒满整条街道。邻居牵着狗经过，狗突然停下，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吠了几声，又摇着尾巴跑开。一位送奶工驻足片刻，抬头望向他的窗户，轻声说：“刚才好像听见小孩唱歌……真好听。”
林曦笑了。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几天后，联合国特别听证会召开。议程名为《关于非物理意识存在形式的伦理与法律地位探讨》。林曦作为唯一民间代表出席。没有西装领带，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毛衣，肩上趴着小光，手腕缠绕着绿萝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