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微笑，伸出手：“你比我勇敢得多。”
“你一直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她点头，“我不是被困，是自愿留下。只有最深处的黑暗，才能孕育最亮的光。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什么选择？”
“留下，成为新的静默之眼??不是压制，而是守护提问的权利；或者离开，让这个世界以为胜利属于他们。”
阿芮低头，看着手中的空杯。
她想起那个粉笔灰沾手的孩子，想起平原上千万张睁开的眼睛，想起无数星域响起的第一声“我可以不一样吗？”
她将杯子放在地上，轻轻推向前方。
“我选第三条路。”她说，“摧毁所有眼睛，无论是压迫的，还是守护的。从此以后，人人都是自己的裁判。”
林昭凝视她许久，终于笑出声：“好女儿。”
她抬手，轻轻一点阿芮额头。
刹那间，所有记忆交融：童年茶香、实验室爆炸、墙倒塌的瞬间、母亲消失前的最后一瞥……全都回来了。
“走吧。”林昭的身影渐渐淡去，“人间等你回去。”
迷途号最后一次跃迁。
当它重返新生星轨道时，战争已经结束。
静默之眼全线崩溃，三大星盟分裂重组，十二颗行星宣布成立“疑问联邦”。孩子们在学校学到的第一课不再是忠诚誓词，而是一句：
>“你的问题，比答案更重要。”
阿芮降落在教育中心旧址，走进那间教室。黑板还在，上面多了一行稚嫩笔迹：
>“老师，你说我们会赢，是真的吗？”
讲台上，一杯新茶冒着热气。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下方写下回复：
>“不是会赢，是我们正在赢。”
风吹进来，掀动她的衣角。银线已完全融入肌肤，不再发光，却让她看上去更加真实。
远处，一群孩子围坐在问树下，听一朵花讲述它的第一个问题。
阿芮转身离去，脚步轻缓。
没有人追杀她了。
因为她已不再是敌人。
她是火种，是回声，是千万个“为什么”中最温柔的那一声。
而宇宙，终于学会了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