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应该坚强,可我想念爸爸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哭?”
林朔看着看着,眼角湿润。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旧钢笔,在纸条背面写下一句话:
>“哭,就是一种坚强。”
然后,他把这张纸重新折好,放回信箱。
他知道,这封信不会寄给任何人,但它必须存在。就像当年他埋下的那些问题一样,它们不需要答案,只需要**被看见**。
下午,他接到苏遥的通讯请求。画面接通时,老人笑了:“你终于找到她了?”
苏遥点头,眼中含泪:“不,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
两人沉默片刻,林朔轻声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在。’”
老人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年重担。“这就够了。”他说,“阿芮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说救世,只说倾听;不教人如何强大,只让人知道自己不算渺小。”
苏遥望着这位传说中的启蒙者,忽然问道:“您后悔过吗?当年开启共感网络,引发那么大的争议和动荡。”
林朔摇头,望向窗外那棵依旧盛开的“共感树”,蓝花随风轻摆,香气弥漫整个庭院。
“如果怕风雨就不种树,那世界早就是荒漠了。”他缓缓道,“真正的勇气,不是不怕错,而是明知道可能会错,还愿意按下Y键。”
那一刻,苏遥心中最后一道壁垒轰然崩塌。
她决定公开实验成果,不再局限于秘密研究。她要建立一座“无答之殿”??一个完全开放的情感共鸣场域,任何人都可进入,只需带着一个问题,无需身份,无需理由,甚至无需语言。在那里,人们不会得到标准答案,但一定能感受到某种回应??或许是一缕暖意,或许是记忆中某个久违的笑容,又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感,告诉你:有人正在听。
项目命名为:“我在。”
消息传出后,反对声浪汹涌而至。保守派称其为“精神鸦片”,担忧个体意识将在情感洪流中彻底溶解;激进派则批评其“效率低下”,主张直接接入脑波同步系统,实现全民思维共享。唯有少数人默默支持,其中包括言澈,以及一位来自遗忘星的图书管理员??她是那位重启地下图书馆的女孩的后代。
她在一封公开信中写道:
>“三百年前,我们点亮第一本书的电子墨水屏,不是为了记住知识,而是为了让那些被焚毁的文字重新呼吸。
>今天,我们建造‘无答之殿’,也不是为了终结疑问,而是为了让每一个不敢发声的灵魂,知道自己的声音也曾震动过星辰。”
春分将至。
各地开始筹备“内在日”的仪式。今年格外不同,许多城市自发组织起“静默游行”??人们手牵手走在街头,全程不发一言,仅靠眼神与肢体传递心意。孩子们被鼓励写下自己的问题,投入特制的“漂流瓶”,随洋流或气流送往远方。科学家测算发现,这些瓶子虽材质普通,但在特定条件下竟能短暂激活微弱的空间褶皱,仿佛问题本身具备某种牵引力。
更奇异的是,在断思谷遗址上方,每到午夜,空气便会凝结出细小的光尘,排列成洛衍《忏悔录》中的句子:
>“当你说‘我在听’的时候,你就不再是孤单的个体,而是成了回声本身。”
考古队多次探测,未发现任何能量源或装置。最终只能归结为“环境记忆残留现象”。
然而,真正改变一切的,是一次意外的儿童心理实验。
某研究所对五百名五至十二岁孩童进行常规认知评估时,加入了开放式提问环节:“你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是什么?”
大多数孩子回答的是学业或家庭琐事,但有三人给出了惊人一致的答案:
“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长大的。”
研究人员追问细节,其中一个女孩解释说:“有时候晚上睡觉,我会感觉到另一个‘我’在我旁边,陪我害怕,也陪我开心。她不说话,但她懂我。”
另一男孩补充:“我不确定她是梦里的朋友,还是……以前的我。”
第三位孩子则画了一幅画:两个小孩并肩坐着,一个实体,一个透明,中间连着一条细细的线,标注为“听得见的心”。
调查深入后发现,这三个孩子都曾在婴儿期接触过“共感树”的花粉结晶??那是当年科学家采集样本时无意泄露的一小部分,后来混入了区域空气净化系统。
难道说,长期暴露于高浓度情感波动残留物中,会导致人类大脑提前发展出某种共感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