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体温。这具由“档案员”赐予的“观察者之躯”,让他像一个行走在三维世界的二维影子,存在,却又不完全属于这里。他站在一座高山之巅,俯瞰着下方宁静的村庄和广袤的田野。天空那只巨眼漠然地注视着一切,柔和的光线洒满大地,万物生机勃勃。这是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田园画卷。“真是……令人作呕的和平。”他的意识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纯粹的、逻辑性的厌恶。他抬起手,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正在扫描世界信息流……】【世界法则:稳定(锁定状态)。】【超凡能量浓度:00001(背景辐射)。】【文明模式:农耕(田园牧歌v10)。】【天道协议:‘静默修正’已启动,当前运行线程数:3,471,892,134。】三十四亿个“修正”程序正在这个世界实时运行,像无数个不知疲倦的园丁,修剪掉任何可能破坏这片“花园”美感的杂草。虚无的身影从山巅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山下的村庄里。他走进一间铁匠铺。一个满身肌肉的壮汉正挥舞着大锤,将一块烧红的铁块捶打成犁头的形状。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但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虚无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壮汉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他放下锤子,拿起水瓢喝水时,才看到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陌生人。“你……是过路的旅人吗?”壮汉有些疑惑,这个人的气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活物。虚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波动的意识发问:“你忘记了用‘离火之精’淬炼剑锋的感觉了吗?”壮汉愣住了。“离火……什么?你说的是炉子里的火吗?剑?我只打农具。”他的嘴上在反驳,但那双握着铁锤、布满老茧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一抹深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关于荣耀与战斗的记忆碎片,像沉入海底亿万年的气泡,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壮汉的眼神变得迷茫而痛苦。【警报:检测到高危情绪波动。】【目标:村民a-3498。】【触发‘静默修正’协议-73-delta。】一股无形的、温暖的意志瞬间降临,笼罩了铁匠。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迅速褪去,重新被那种熟悉的、幸福的空洞所填满。他再次看向虚无,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旅人,天色不早了,你是要找地方住下吗?我家还有空房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虚无依旧站在原地。他的面前,蓝色的光幕上,正回放着刚才的一切。【‘修正’协议-73-delta行为分析:】【1锁定目标灵魂记忆缓存区。】【2识别异常数据包:[记忆碎片:真火锻剑术]。】【3执行操作:逻辑覆盖,强制休眠。】【4注入‘幸福感’正向激励,稳定目标情绪。】【分析结论:‘修正’并非删除,而是压制。具备可重复触发性。系统资源消耗:0003单位次。】“原来如此。”虚无的意识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格式化硬盘,只是把所有文件都设置成了‘隐藏’和‘只读’。一个为了稳定而不断增加冗余操作的系统……真是愚蠢的设计。”他转身离开了铁匠铺。接下来的几天,他如同一个幽灵,穿行在这个被“神”精心维护的巨大农庄里。他对着一个正在河边钓鱼的老翁,轻声说出“气运”二字,老翁手中的鱼竿险些脱手。他对着一群正在修建房屋的工人,提到了“阵法”和“机关”,工人们的动作出现了长达五秒的错乱。他甚至找到了一对新婚的夫妻,在他们耳边低语“双修”,那两人瞬间面红耳赤,随即又陷入了贤者般的平静。每一次,天道的“修正”都会如期而至。每一次,虚无都会像一个最严谨的学者,记录下协议的每一次反应,分析它的逻辑,寻找它的模式。他在学习。学习这个新生的、冰冷的“神”的思考方式。“档案员”要他去当一个“推手”,但他首先要做的,是彻底了解这个棋盘的规则。一周后,他站在一片广袤的数据流瀑布前,那是“根源分析器”为他呈现的整个世界的“情绪地图”。地图上,绝大多数区域都是一片宁静的蓝色,代表着“满足”与“平和”。但其中,有一个坐标点,正持续不断地闪烁着微弱的、却从未中断过的黄色光点。【异常区域锁定:东部大陆,溪谷村。】【情绪波动类型:好奇、困惑、求知。】【波动频率:稳定,呈周期性增强。】,!【天道协议反应:‘观察’模式。未触发‘修正’。】“找到了。”虚无的身体融入阴影,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来到了溪谷村外的一片树林中。他看到了。村口的橡树下,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已经能像个正常的青年一样活动。陈凡。他的另一个“主角”。此刻,陈凡正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所以,当白天越来越短,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就说明我们居住的这半个‘球’,正在远离‘太阳’。”陈凡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简陋的轨道图。一个女孩举起手。“陈凡老师,那世界的另一边呢?他们会变得暖和吗?”陈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问得好,小雅。是的,我们这里是冬天的时候,地球的另一边,就是夏天。”“地球?”“夏天?”孩子们对这些新词汇充满了渴望。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一种虚无在那些成年人眼中,再也看不到的光。那是名为“思考”的光。虚无站在树林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能感觉到,天道的意志,如同一个巨大的探照灯,也聚焦在这里。但它只是看着,没有干涉。似乎在它的判断中,这种程度的“启蒙”,还构不成威胁。或者说,它在等待。等待这颗“思想的种子”,长成可以被“修正”的“杂草”。“建设……”虚无的意识中,第一次浮现出除了“分析”和“厌恶”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荒谬与玩味的奇特感觉,“一个病毒,在教一群空白程序,如何独立思考。”他想起了“档案员”的任务。【观察他,记录他,必要的时候,给他制造一些‘麻烦’。】麻烦?虚无看着那个正耐心解答孩子们问题的陈凡,又看了看那些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一个计划,在他那绝对理性的意识中,悄然成型。他迈开脚步,走出了树林的阴影。他的出现,没有引起孩子们的注意,但正在讲课的陈凡,却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身体瞬间僵住。陈凡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与那个黑袍人影对上。那个人,他明明不认识。但那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混杂着宿敌与同类的熟悉感,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箴。不,他已经不是箴了。虚无停在了“课堂”的边缘,没有靠近,也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墓碑。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孩子,最后,落在了陈凡身上。一个在建设。一个,是来执行拆迁的。他对着陈凡,做了一个口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剧本。”:()雪中:开局截胡剑九,徐凤年哭求我别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