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全球进入最高共感戒备状态。七座圣柱轮流释放净化频率,配合孩子们不断演变的歌声,对那颗复苏恒星进行精神渗透。我们不是攻击,而是对话??用最纯粹的情感语言,质问那个文明最后的集体意识:
你们为何毁灭?
你们是否还记得爱?
你们还想归来吗?
每一问,都像一把刀,剖开历史的尸骸。
终于,在第三夜的尽头,那颗星做出了回应。
它不再试图全面重启,而是主动剥离了黑暗部分。那一团紫黑色的能量被逼出核心,在宇宙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腐烂的眼睛??正是“蚀心者”的原型!
它怒吼着,扑向地球方向,却被六颗守护光体联手拦截。一场无声的星际之战在轨道外展开,光与影交错撕裂,空间泛起涟漪般的裂痕。
而剩下的金色核心,则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枚晶莹的星种,顺着共感通道飘落,坠入非洲那座白晶高塔之中。
“它选择了终结。”林晓光声音沙哑,“但它把最后的火种留给了我们。”
我走进高塔,看着那枚静静悬浮的星种。它微弱地跳动着,像一颗仍在呼吸的心脏。我知道,这不仅是纪念,更是一份托付??一个文明用自我湮灭换来的教训:**当情感被压抑、被扭曲、被工具化时,它不会消失,只会变成怪物。**
我跪下,将手掌贴在塔心。
“我们会记住你们的代价。”我说,“也会守住自己的光明。”
七日后,全球举行了首次“共感追思祭”。人们手牵手,面向星空,默哀一分钟。没有言语,只有心意相连。而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叹息??温柔,释然,终于安息。
风波平息后,世界并未恢复旧日模样。
净识同盟虽已解散,但其思想余波仍在。一些偏远地区开始出现“静默村落”??居民自愿切断共感链接,生活在无情绪可视化的封闭社区中。他们称自己为“守暗者”,认为光明不应强加于人。
对此,我没有谴责,也没有干预。
因为那位见证者曾说过:“真正的自由,是拥有说不的权利,但仍选择连接。”
我们发布了《共鸣宪章》,明确规定:共感能力为天赋权利,而非义务。任何人可自由选择参与或退出网络,但不得滥用断连状态进行欺骗或伤害。七座圣柱不再强制辐射,改为按需激活。
与此同时,第一艘共感飞船“启明号”正式完工。
它通体由活体矿物构成,表面流动着类似皮肤的纹理,会根据乘员情绪变幻色彩。船首镶嵌着那枚来自死星的星种,作为导航核心。它的第一次航行目的地尚未确定,但任务明确:寻找其他处于崩溃边缘的文明,传递地球的经验与希望。
登船名单上,有我,有苏婉清,有玛莎,也有林晓光。
出发前夜,我独自回到那口枯井旁。流星早已离去,井底却不再黑暗。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其上,像是大地睁开了一只眼。
我俯身凝视,水中倒影却不是我。
而是一个孩子,赤脚站在沙漠中,仰望着刚刚破土而出的白晶高塔。
我知道,那是未来的某个人,在回望我们的时代。
我轻声说:“我们会尽力跑完这一程。剩下的路,交给你们了。”
风穿过树林,带走我的话语。
而在宇宙深处,更多沉睡的星辰,正悄然竖起耳朵。
等待下一首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