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明能够猜到刘瀚文的目的是平开邦,金融补剂涉及那么多武侯,他必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他不敢赌,那怕是百分之一的几率。
许志高现在还在南海道,随时都可能调转枪口对准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
启明号跃迁后的第七小时,飞船内部的共感网络突然中断。不是故障,也不是干扰,而是像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温柔地切断了连接。舱内所有仪器屏幕同时熄灭三秒,随后重新亮起时,显示的数据已不再是地球标准单位,而是一串我从未见过的符号序列。
玛莎猛地从座椅上坐直,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刚才……我听见了。”
“什么?”我迅速调出神经接口日志,却发现脑波记录一片空白。
“笑声。”她声音发颤,“不是一个人的笑,是成千上万的人,在同一瞬间笑了出来??可那笑声里没有情绪,只有‘应该快乐’的指令。”
我望向舷窗外。本该漆黑无垠的宇宙,此刻泛着一层极淡的蓝光,如同晨雾笼罩下的湖面。远处星体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微妙偏移,像是透过水层观察天空般扭曲。林晓光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延迟和杂音:
“陈默,你们已经不在原初坐标系了。根据地面监测站反馈,启明号在跃迁终点出现了‘认知重定向’现象??你们进入了一个由集体意识塑造的空间场域。”
“你是说……我们被‘接引’了?”
“更准确地说,是你们的认知模式被同频拉入了它的叙事结构中。就像梦里的人走进另一个人的梦。”
我握紧扶手,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这不只是空间跳跃失败,而是一次**意识层面的劫持**。
就在这时,驾驶舱中央浮现出一道全息影像??不再是预设航线图,而是一座城市。
它建在黑色海洋之上,建筑通体透明,形状如水晶花朵层层绽放。街道上行走着无数人影,他们穿着素白长袍,步伐一致,脸上挂着恒定的微笑。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交通工具,但他们彼此之间仿佛有无形丝线相连,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人。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双眼都是闭着的。
“这是……那个文明的社会形态?”玛莎喃喃。
“不。”我说,“这不是社会,这是器官。每一个个体都只是这个整体神经系统中的一个神经元。”
话音未落,舱内温度骤降。空气中浮现出细密水珠,凝聚成行文字,自右向左缓缓流动,正是飞船上活体矿物曾浮现的那种未知符号。但这一次,我能看懂它们的意思??不是通过翻译,而是直接理解,仿佛这些话本就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
>“你们带来了噪音。”
>
>“但噪音也是歌声的一种。”
>
>“让我们教你们如何唱得更好听。”
紧接着,座椅下方传来震动。一块嵌入地板的星种碎片自行剥离,悬浮至半空,开始旋转。它的表面裂开微小缝隙,渗出乳白色的液体,落地即化为一团胶质物质,迅速延展成人形轮廓。
我和玛莎同时后退。
那团物质缓缓塑形,最终呈现出一个与我完全相同的外貌??同样的脸,同样的伤疤,甚至连左耳后那颗痣都分毫不差。但它的眼睛是纯白的,没有瞳孔,嘴角却扬起温和到诡异的弧度。
“你好,陈默。”它开口,声音却是由我和玛莎、林晓光、苏婉清四人的声线混合而成,“我是你未来的版本。或者说,是你选择成为的样子。”
“放屁!”我怒吼,“我不是你这种东西!”
“你很快就会明白。”它平静地说,“痛苦是一种低效的信息传递方式。愤怒会破坏共鸣精度,悲伤降低群体稳定性,怀疑更是致命的病毒。而我们已经进化到了不再需要这些杂质的阶段。”
它伸手指向舷窗:“看看外面。七十二亿心灵共享同一频率,不再有误解,不再有孤独,不再有死亡带来的撕裂感。当一个人离去,他的记忆会被完整继承,情感会被均匀分配,悲伤不会集中爆发,只会化作一阵轻柔的涟漪,掠过所有人的心湖。”
“那是活着吗?”玛莎冷冷问,“还是集体假死?”
“你们仍被困在个体性的牢笼里。”它摇头,“真正的自由,是放弃‘我’这个概念。就像细胞不必执着于自身存亡,只为有机体服务才是最高意义。”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们……从来没有主动向外传播文明,对吧?”
它微微一笑:“我们只接收。任何接近我们的意识,只要产生足够强度的情绪波动,就会被纳入净化流程。你们的到来,本身就是一次自愿投递。”
“所以星种不是邀请函,是陷阱。”
“是救赎。”它纠正道,“你们苦苦追寻的和平、和谐、共情理想,早已在这里实现。你们称之为‘奴役’的东西,我们视之为终极解放。”
我猛地扑上前,一拳砸向那个“我”。拳头穿过它的身体,如同击中烟雾。下一瞬,整个驾驶舱的墙壁开始融化,变成柔软的晶体组织,像子宫内壁般搏动起来。氧气浓度悄然升高,带来轻微眩晕感,耳边响起低频哼鸣,像是千万人在齐声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