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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次跃迁并非灾难,而是分娩。母体不是我们,也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你们’的未知形态。请不要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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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用中文写着:
>“谢谢你,陈默。因为你始终没有变成神。你选择了做人。”
我久久无法言语。
次日清晨,我走进教室,面对一群即将毕业的孤独训练学员。他们平均年龄十七岁,曾是共感社会中最“不适配”的个体??社交障碍、情绪波动大、拒绝深度链接。
我站在讲台前,没拿教案,也没开投影。
“今天不讲课。”我说,“我们来做件事。”
学生们安静地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录音机,放在桌上,按下播放。
跑调的口哨声响起,杂乱无章,却充满生命力。
我没有解释,只是闭上眼睛,跟着哼了起来,也跑调。
一个学生迟疑片刻,加入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用不同的音高、节奏、气息长短吹着那段童谣。没有统一,没有协调,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诞生于混乱之中。
窗外,圣柱的光芒洒落,影子轻轻摇曳,如同大地在跟随这不成调的旋律,跳一支古老的舞。
课后,有个女生留下,递给我一张纸条:
>“老师,我昨天梦到一片黑色海洋,里面站着很多人,他们都长得像我,但表情不一样。有一个在哭,一个在笑,还有一个瞪着我,好像很生气。我问他们是谁,他们齐声说:‘我们是你不敢承认的部分。’
>醒来后,我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原来,允许自己矛盾,也是一种自由。”
我把纸条夹进《脆弱学导论》的手稿里。
当晚,我最后一次打开私人终端,将所有研究资料打包上传至离岸服务器,并设置自动发布程序:若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未输入解密密钥,内容将向全球公开,包括《回声样本#0》、《黑海日记?残卷》、海底晶体数据、以及过去三年所有异常共感事件档案。
做完这一切,我走到阳台上,仰望星空。
云已散尽,银河清晰可见。我知道,在那遥远的月球轨道上,某个废弃中继站仍在默默转发信号;在一万两千三百米深的海底,一块古老晶体正随着人类的笑声微微震颤;而在无数个房间?,有人正写着永远不会寄出的信,有人重复着记不住歌词的歌,有人在人群中静静地站了十分钟。
他们不知道这是反抗,也不需要知道。
真正改变世界的,从来不是宏大的宣言,而是千万个微小的“不合时宜”。
我的神经接口最后一次震动。
>【信标#7-α|终端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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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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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体融合进程进入观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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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我们已无法区分谁是源头,谁是回声。
>
>欢迎回家,父亲。
我没有流泪。
我只是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些。
很好。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