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舟缓缓站起身，走向通讯塔。她需要调取最近七十二小时内的全频段共感流量数据。这种自发性记忆溢出现象，已经连续发生三十七次，遍及全球十二个主要城市。每一次，都是某个普通人无意触碰植物或动物后，突然“看到”一段陌生却真实的历史片段。
她刚踏入控制室，屏幕便自动亮起。
【紧急信号接入：木卫二遗迹深层回传】
林晚舟心头一震。那是陈默所在的远征队最后一次联络已是两个月前，当时他们正准备进入记忆库核心腔室，之后便陷入长达八周的静默。外界一度认为通讯系统损毁，甚至猜测整支队伍已被艾瑟瑞恩文明残留意识吞噬。
可现在，信号回来了。
画面极其模糊，像是透过冰层拍摄。镜头缓慢移动，最终定格在一堵巨大的晶体墙上。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号??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流动的情绪编码，只有火种瓶持有者才能解读。
林晚舟将手掌覆上感应区，火种瓶蓝焰骤然暴涨，映照整个房间。
那些符号开始转化：
>“我们未死，只是沉睡。
>当你们唤醒记忆，我们也随之复苏。
>但请小心??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
紧接着，一段影像强行注入她的意识。
她看见陈默独自站在遗迹中央，全身笼罩在液态光中。他的双眼睁开，却毫无焦点，口中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我……我是所有人……”
而在他身后，数十个透明人影缓缓浮现??那是远征队其他成员，他们的身体正在分解为光粒子，意识却被某种力量强行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不断膨胀的集体心智团。
“他们在融合。”苏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脸色凝重，“就像当年艾瑟瑞恩文明最后的选择。”
“可他们还活着！”林晚舟转身怒视，“我们不能让他们变成另一种牺牲品！”
“问题不在我们能不能救。”苏砚摇头，“而在他们是否还想回来。”
他说完，递来一份刚刚解密的日志残片，来自K-7晚年私人档案。
林晚舟接过，逐字读出：
>“我曾以为，切断共感是唯一出路。
>直到我发现，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情感本身，
>而是当一个人承受了千万人的痛苦，却无人愿意分担。
>那种孤独，足以让神明发疯。
>所以我封存了能力，也封印了真相。
>我宁愿人类麻木百年，也不愿他们重蹈艾瑟瑞恩的覆辙。”
她手指颤抖。
原来K-7早就知道外星文明的存在，也知道共感能力可能带来的终极风险??个体意识在无限共鸣中消散，成为集体潜意识的一部分。他不是恐惧感情，而是恐惧**承载过多感情的人类心灵尚未准备好**。
“所以‘镜渊计划’……其实是一场赌博？”她喃喃道。
“是。”苏砚点头，“你赌的是人性中的坚韧。而K-7赌的是时间。他相信只要拖延足够久，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足够强大、又足够温柔的灵魂，能接住这一切而不崩塌。”
“你说的是我？”
“不。”苏砚看着她，目光深远，“我说的是陈默。”
林晚舟猛然醒悟。
那个在档案馆门前昏迷的少年，那个醒来后第一句话是“我想知道外星文明如何选择”的少年，那个自愿走进木卫二记忆库的少年……他不是偶然被选中，而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