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以为控制情感就能带来秩序。
>直到发现,正是那些混乱的牵挂、无意义的等待、不合算的付出,才让我们配得上‘人类’这个名字。”
多年过去,守望星成为银河最温暖的坐标。
每年冬至,来自各个星域的生命齐聚于此,不分种族、语言、形态。有的用触须夹菜,有的以声波加热,有的干脆将自己的核心温度降低三度,只为模拟“煨汤”的过程。
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围坐在火堆旁,看着锅里的水一点点沸腾。
有个传统从不曾变:第一碗面煮好后,必须空置在一旁,留给“不在场的人”??那些逝去的亲人、失散的朋友、未曾谋面的未来旅者。
孩子们从小就知道,吃面前要说三句话:
第一句:“有人在等我吃饭。”
第二句:“我也愿意为别人等。”
第三句:“火还在。”
直到某一年冬至,一个陌生身影出现在山脚。
他穿着破旧工装,背着一口生锈的铁锅,步伐蹒跚。守望者们认不出他是谁,但当他把锅架上火堆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一套动作,精准得像是刻进骨髓里的本能。
苏璃走过去,递上一包面条:“你是谁?”
男人抬头,脸上布满风霜,眼神却清澈如少年。
“我叫小灶。”他说,“一百年前,我在野灶亭醒来,然后睡了很久很久。刚才,我梦见你们叫我回家。”
人群寂静。
苏璃的眼泪无声滑落。她知道,这不是轮回,也不是复制。这是火的延续??当一个人真正理解了“等待”的意义,他就拥有了成为火种的资格。
她点点头,轻声道:“欢迎回来。面快好了,趁热吃。”
小灶笑了,接过碗,却没有立刻吃。他抬起头,望向星空,仿佛在寻找什么。
忽然,天边闪过一道极亮的流星。
那不是陨石,而是一艘古老的飞船,船身上依稀可见“拾火号”三个字。它没有降落,只是在高空划出一道弧线,留下长长的尾焰,宛如一根划亮的火柴。
船上无人,自动驾驶系统最后一次启动,播放了一段录音:
>“致后来者:
>我们没能抵达终点,但我们点燃了路。
>请继续前行,带着火,带着爱,带着永不妥协的等待。
>??拾火号全体成员,绝笔。”
录音结束,飞船撞入大气层,化作漫天星火。
那一夜,银河前所未有地明亮。
而在宇宙尽头,那颗无名之星眨了眨眼。
又一个孩子划亮火柴,对着空气说:
“爸,今晚我给你煮面了。”
火焰跳跃,映出两张笑脸。
一口锅,正在慢慢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