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讨究竟是以益丰这个品牌来直接用作方便面的注册商标,还是另外设立一个更具有冲击力和亲和力的方便面牌子名字,也有争议。
最初大家也倾向于就用益丰,毕竟产品和公司品牌合二为一,也更简洁大气。
。。。
夜深了,沸点咖啡馆的灯还亮着。林骁没有锁门,只是把“营业中”的牌子翻到了背面。他坐在吧台后,手里握着那封女孩留下的信,纸张微皱,边角有些泛黄,像是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才终于鼓起勇气送出。
他没急着拆开,而是先煮了一壶水,冲了杯云南小粒咖啡,豆子是母亲从老家带来的,烘焙得偏浅,酸中带甜,像极了童年记忆里父亲在厨房灶台上用搪瓷缸泡出的味道。他啜了一口,舌尖微颤,仿佛又听见那个雨夜里父亲低声说:“骁儿,做人要热乎一点。”
手机震动了一下。李薇发来消息:【南湖智库的服务器数据恢复完成,发现一份加密名单??“可控企业评估体系”试点单位名录。林氏排在第一位,后面还有十七家,全都是当年突然暴雷、最终被低价并购的地方龙头民企。】
林骁瞳孔骤缩。
这份名单不是秘密档案,而是一份“教学案例”。文档末尾赫然标注着:“本项目由省委政研室指导,市发改委牵头实施,宏远资本配合执行。”更令人窒息的是,每家企业旁边都附有评分表:独立融资能力、管理层稳定性、舆论影响力、政府关系亲密度……各项打分清晰明了,红色五角星标记代表“建议优先干预”。
他们不是临时起意,他们是系统性地在做实验。
他立刻调出之前整理的时间轴,将这十七家企业破产或重组的时间点逐一标注。结果触目惊心??从2012年到2020年,几乎每年都有三至四家企业“准时倒下”,节奏如同钟表般精准。而每一次“清理行动”前,都会有一场由滨江书院主办的闭门研讨会,议题看似宏观,实则早已写好了剧本。
比如2015年那场名为《新常态下民营经济的风险识别与管控》的论坛,主讲人是一位匿名专家,报告中引用的数据来源正是“南湖智库”发布的《区域性民营企业负债结构异常预警》??而那份报告,根本不存在原始调研样本,全是伪造模型推演出来的结论。
林骁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企业的共同点,不只是规模大、口碑好、技术领先,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没有上市,也没有依附于大型国企集团。换句话说,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型民企”,不靠权力庇护,也不愿低头求生。
这才是他们被盯上的根本原因。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手绘地图前。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拼凑出的关系网:红线连接政商人物,蓝线标注资金流向,黄点标记关键事件发生地。如今这张图已经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而林氏的位置,正位于中心。
但这一次,他的目光却被一条从未注意过的支线吸引过去??某次座谈会上,曾有一位不起眼的副处长发言,提到“建立民营企业信用动态监测平台”的构想。当时没人当真,可现在看来,这个提议后来以“智慧监管系统”名义立项,拨款八千万元,承建方是一家注册仅半年的技术公司,法人代表竟是赵廷山的妻弟。
林骁迅速让陈沉追查该项目的实际运行情况。不到两小时,回复来了:该平台确实在多个地市部署使用,接入了税务、社保、银行信贷等十余个部门数据接口,具备实时预警功能。一旦某企业出现“异常行为”??如短期内大量提现、高管频繁变更、媒体负面报道增多??系统便会自动生成风险等级,并推送至相关监管部门。
听起来很科学,很先进。
可问题在于,这套系统的算法训练样本,竟全部来自过去十年“已确认存在问题”的企业数据??也就是那些已经被整垮的企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你敢走不一样的路,敢于拒绝潜规则,你就注定会被判定为“高危主体”。
这不是监管,这是预判式清除。
林骁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父亲申请一笔正常贷款会被卡三个月;为什么冷链项目明明盈利却突然被列为“重点稽查对象”;为什么媒体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连续三天刊登“内部知情人士爆料”。
因为他们早就有了一个看不见的审判机器,而在那台机器眼里,林建国这样的人,天生就有罪。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录音笔,开始口述一份新的材料:《关于“影子治理体系”对市场经济基础秩序的侵蚀及应对建议》。这不是举报信,也不是控诉书,而是一份试图从制度层面剖析病灶的分析报告。他写道: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某个贪官或黑商,而是当一套本应用于服务社会的行政机制,悄然异化为筛选‘听话者’与‘淘汰者’的工具时,整个国家的创新活力便已被釜底抽薪。我们打击的不应只是个体腐败,更要警惕那些披着改革外衣的结构性暴力。”
写完最后一句,天已微亮。
他合上电脑,抬头看向窗外。晨雾未散,街道空旷,只有环卫工人推着小车缓缓清扫落叶。一辆早餐车停在路口,蒸笼冒着白气,热腾腾的包子香味随风飘进店里。这是一座还在努力呼吸的城市,尽管它曾无数次被人掐住喉咙。
他拿起那封信,轻轻拆开。
里面是一张老照片和一页手写信纸。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站在一家名叫“滋味坊”的小餐馆门前,笑容灿烂。餐馆招牌上的字迹已经斑驳,但依稀可辨。信纸上写着:
>林先生:
>
>我叫周晓芸,今年二十八岁。这是我爸我妈和我十岁时的合影。滋味坊开了十五年,是我们全家的心血。2014年,因为拒绝向当地商会缴纳“行业协调费”,我们的供货商接连断货,消防、食药监轮流上门检查,最后因一次莫须有的“油烟排放超标”被勒令停业整顿。三个月后,店面被强行拍卖,买主是商会会长的侄子。
>
>爸不肯认命,四处申诉,结果被人举报“偷税漏税”,账户冻结,房子也被查封。他一夜白头,到现在还在送外卖,每天跑十几个小时,只为供我读完大学。
>
>我知道你没办法替我们讨回公道,但我还是想让你看到这张照片。因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在视频里说的那句话救了我:“不是你不够努力,是风向本来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