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的时候思绪就容易凝滞,更何况这一行人里头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一岁小主子。
谢秋霜与乐山和乐水在出发之前,商量了一番,最终确定了两条路线,一条是吃食和水,另一条则是找些能够保暖的物件。
狭长的甬道又黑又潮,手中的火折子上的火苗一跳一跳的,照得人影晃动,徒增紧张。
梧桐陪着谢秋霜一路向前,步子迈得十分小心,唯恐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逃命的时候,她们的心就如同有一根弦高高拉着,包括刚刚和凌清禾讨论的时候,这口气还没有下去。
但现在,一条细长的甬道,除了脚步声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冷风,谢秋霜很快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一路奔跑的大腿隐隐出现了酸痛,恐惧侵蚀着她强自镇定的心神,手中的火折子便不免因为对抗的紧张而掉到了地上,火苗骤然灭了。
“啊!”梧桐吓了一跳,“秋霜姐,你没事吧。”
“没事。”出口回答的声音稍微有些哑意,谢秋霜附身将火折子捡起来,重新吹亮。
梧桐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其实是你当初也就和娘娘差不多的时间进宫,遇到这样的事情却比我们成熟许多。”
谢秋霜摆摆手,前行的路上聊聊天确实能很好的压制住杂乱的情绪:“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是让我做主,我只怕是连腿都迈不动。”梧桐笑了笑。
谢秋霜也笑了:“瞧你这话说的,这都多久了还会这样妄自菲薄。”
“你说,”梧桐顿了顿,“今儿若我们都能顺利的度过,是不是来年不管再遇到什么都不在话下了?”
“这话倒不是你的风格。”前方便到了甬道尽头,谢秋霜停了下来。
梧桐也放低了声音:“确实是香菱刚刚问我的。”
她其实本就是没话找话,只是想借此驱散恐惧,此时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二人就没必要再多说。
从里到外无需钥匙,谢秋霜将墙壁一侧的石板拿开,露出一个透着微弱光芒的小洞,她将眼睛对准小洞朝外看去,一排排烛火明灭,更有佛堂的檀香味道飘散而来。
又是一个祠堂之类的地方,但是胜在安乐堂人少,此时里头空无一人,恰是夜色,正好是出去的好时机。
谢秋霜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梧桐:“火折子给你,一会儿我出去,你便在此处等候,从这个小孔观察。只有看到我一个人来了,你才可将门打开。”
梧桐接过火折子,郑重地点点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石门和木门相继打开,谢秋霜重新踩在了明亮而寒冷的地面上。
她低头看了看,原本带有一丝粉色的衣服上已然邋遢得不成样子,这一一片污黑,那里一些水渍,袖子上还沾了好多零星的血渍。
只有一点,衣服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宫女服,太招摇了。
脱下来太冷,谢秋霜只能先继续把脏衣服穿在身上,透过纸窗观察外边。
安乐堂因为是冷宫,大部分被关在里头的不是疯了傻了就是犯过无法原谅的大罪,故而向来被人视为阴气极重之地,若是有人说后宫有鬼,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最先想到这里。
里头能走动的只有伺候这些关着的人的宫女,她们本就是判了罚进来,还有好些是掖庭的罪奴,自是被这些故事吓得入夜不敢走动,只有苏宜这种外来人才敢夜里找人玩叶子戏。
故而谢秋霜再四周的窗户缝里观察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她想了想,先把头发披下来,再将牌位前的白布拿下来一张盖在自己的头上,如此便更像一个女鬼。
这样以毒攻毒的办法是她眼下能想出来最好的,就是有些不尊敬牌位上供奉的祖宗。
谢秋霜转身拜了三拜,这才推开门出去。
亮了灯的屋子她不自不会去,她专挑黑着的,但这样效率还是太低,她一连找了两个屋子,里头都是除了灰尘,空空如也。
时间不多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谢秋霜不想将时间浪费到找寻之上,再一次一无所获之后,她脚步一转,小心地绕到了一座墙根之下。
门是锁着的,她只能翻墙,只是一番动作下来,原本就脏兮兮的衣服更是被刮出了好几个大洞,寒风从洞里漏进去,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是人是鬼?”院内门口坐着的女人一惊,拿着棍子便扔了过来,结结实实打在未曾防备的谢秋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