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他并非辨认出了他帝国主将的身份,而是认出了他报废的那只手臂。
同样的过往,走上不同的道路。
他在联邦推翻拜列尔帝国前就逃了出去,以厄加主将的身份归来,试图为死在拜列尔的同胞们复仇,为兽人这个族群谋求一份未来。
而阿兰因却仍被困在联邦的掌控之中,被迫成了他们的敌人。
宿珩压下胸腔中复杂的情绪。
他看向靳储昀,眼中敌意不减:“你到底想说什么。”
“同你一样,我也不齿我父亲和联邦的这种行为。”
靳储昀说,“我会对这件事保密,但如若你跟去了联邦的地方,恐怕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阿珩。”
姜璎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自己去。”
可是即便如此,靳储昀也并不可信。
难道就因为他做了几年她的心理医生,她就这样信任?
还是说,她只是在替他担心?
宿珩对后面这个结论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她并不是对他坚定选择的……这只是前几日“达成共识”后,她所谓“雇主的职责”罢了。
他清楚,一旦他越过那条界限,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等等——”
感觉到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在尝试着挣脱,宿珩皱起眉,想要挽留她。
却没有想到,姜璎抽出那只手后,居然转而环抱住了他的腰,一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哄道:“乖狗狗。”
自姜璎的认知障碍改变,她主动与他亲密接触的那次以后,她第一次主动这么称呼他。
宿珩当即震在原地,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笼罩。
可这样拉近的距离又是在她不得已要组织他的状况下,随之而来的虚幻感又让他不确定起来。
而就在他犹豫之时,她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没事的,乖,在家等我回来。”
嘴唇温温软软的触感还未消散,他只来得及看到她重新挡在他面前的背影。
这种反被她保护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甜滋滋的味道。像是他逃离联邦之后,在异国他乡被兽人同胞救下时,人生第一次吃到的那碗糖水,仿佛将他的整颗心脏都泡在里面,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时间,他竟觉得有些眩晕。
姜璎语气如常:“我们走吧,靳医生。”
对于面前两人怪异而别扭的行为,靳储昀看在眼里,却不戳破。
“我带你走吧。”他礼貌地朝姜璎伸出胳膊,让她能搭在上面,却又保持着体面的距离。经过宿珩时,他朝他点头告辞,“请放心,最多三日,阿兰因就会重获自由,到时我会亲自送她回来。”
宿珩站在原地,眼神暗了暗。
他记得那碗糖水,可他也记得,没过多久那片区域就被拜列尔的军队踏平,他与那家人在逃亡中跑散,至今他仍未寻得对方的踪迹。
那碗糖水也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再也尝不到的味道。
此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