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干预。”一名安全顾问拍桌而起,“她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全球情绪指数剧烈波动,犯罪率下降的同时,社会生产力也在下滑!人们整天沉浸在‘疗愈’里,谁来做实事?”
另一名委员冷笑:“你怕的不是效率下降,是你再也无法操控人心。”
争论激烈,却无人能否认现实:旧秩序正在瓦解。银行不再以信用评分决定贷款资格,而是引入“共情履历”;法院审理案件时,受害者与加害者需共同参与情感对话;甚至连军队都成立了“创伤调解组”,专门处理士兵的心理遗留问题。
而在民间,一种新职业悄然兴起??“记忆引路人”。他们并非心理医生,也不具备治疗资质,只是静静地陪人走过最黑暗的回忆之路。收费低廉,报酬常是一封手写信、一幅涂鸦,或一杯热茶。
林昭成了最受欢迎的引路人之一。他在启言学园外创办了“夜话亭”,每晚开放三小时,anyonecanenter,noquestionsasked。有人来倾诉校园霸凌,有人讲述童年性侵,还有退伍军人反复梦到战友炸断的腿。林昭不做笔记,不给建议,只是点头,偶尔重复一句:“我在听。”
某天夜里,一位白发老人走进亭子,坐了很久才开口:
“我是净启计划的创始人之一。”
“我设计了最初的净化算法。”
“我以为我在拯救人类,其实是害怕面对自己的软弱。”
“这些年,我烧掉了所有研究资料,可火堆里总浮现孩子们哭喊的脸。”
“今天我来,不是求原谅。我只是……想让人知道真相。”
林昭依旧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您说出来。”
老人离开后,林昭独自坐到天亮。第二天,他把这句话刻在了亭子的门楣上:
**“说出真相,本身就是一种回家。”**
焦念安得知此事时,正俯身整理新一批来信。其中一封信特别薄,几乎空白,只写着两个字:
>“哥哥。”
她认得这笔迹。是林昭的。
她轻轻折好,放进专属的红木盒??那是她为最重要的人准备的容器。然后她站起身,走向观测穹顶。
星空浩瀚,银河横贯天际。她忽然注意到,某些星星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微妙偏移。她调出天文数据库比对,震惊地发现:过去一年间,至少有十七颗恒星的光谱出现了异常波动,其变化模式与共感脉冲高度吻合。
科学家们起初以为是仪器误差,直到哈勃后续观测确认??这些恒星周围,出现了疑似人工结构的遮挡物。更不可思议的是,当铃花第三次脉冲抵达时,其中一颗星体竟反射出相同的共鸣频率。
“我们不是唯一在听的文明。”一位天体物理学家喃喃道,“也许……我们也不是第一个学会哭泣的种族。”
焦念安望着那片星空,心中升起一种近乎神性的宁静。
她终于明白,这场修行从来不是“修仙”,而是**修人**。
高武的世界追求力量巅峰,可真正的超越,不在筋骨强化,不在真气灌顶,而在敢于直视内心的深渊,并依然选择伸手去牵另一个人的手。
她转身写下最后一段日记:
>“我不愿成神,只想为人。”
>“不求永生,但求共感。”
>“若有一天我也迷失,请把我葬在回声之森。”
>“让我的骨血滋养铃花,让我的呼吸化作风中的叮当。”
>“然后,继续听下去。”
雪又下了起来。
她站在灯塔顶端,举起铃形结晶,迎着风雪,轻轻一敲。
叮??
那一声,穿过了时间,越过了海洋,落在某个正准备结束生命的少年耳边。
他停下手中的刀,抬起头,望向窗外。
极光正巧掠过天际,像母亲年轻时围巾的颜色。
他哭了。
第一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
他终于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好好地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