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骁略微分了一下,就让几只妖怪自便了。
他自己拿了一块西瓜。
……
“唔。”
诸葛云嘴里有些含糊,“这西瓜不错。”
诸葛云竖起大拇指,“又脆又甜。”
“老三,你挑西。。。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轻轻刺入皮肤。我站在桥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海峡,浪涛撞击着桥墩,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回响,仿佛大地的喉结在艰难吞咽过往。桥身由锈迹斑斑的铁索与断裂后又重接的木板构成,每一步踏上去都微微震颤,如同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上。这座桥不是现代工程的产物,而是三百年前流放者们用残骸与信念一寸寸拼出来的??他们被割舌、封耳、烙唇,却仍用手语、血书、心跳节拍传递讯息,最终在这片绝境之上架起了一条“声音的脊椎”。
我迈出第一步时,脚下的木板忽然发出一声异样的嗡鸣。低头看去,缝隙中缠绕着几缕暗绿色的藤蔓,正随着我的脚步微微抽搐。是语根藤。它们早已蔓延至此,藏匿于桥体深处,像埋伏多年的信使,只等一个能听懂它们脉动的人到来。
走至桥中央,风势骤烈。一道人影从雾中浮现,背对着我,披着破旧的蓑衣,手持一根弯曲的竹竿,正在海面上“写字”。他没有笔墨,只是将竹竿轻点波涛,每一触水,便有一串涟漪扩散开来,涟漪的轨迹竟组成一个个扭曲却可辨的字:
>“你迟到了三十七年零四天。”
我停下脚步,心口一紧。“你是……第一言者的守碑人?”
那人缓缓转身,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青铜面具,眼孔处幽深无光。他不答,只将竹竿插入桥面缝隙,语根藤立刻缠绕而上,沿着竿身攀爬,在空中织出一段浮空文字:
>“三十七年前,最后一个共述者在此跳海。他说:‘如果语言终将腐烂,那就让沉默开花。’
>他的身体沉入海底,但舌头被钉在礁石上,至今仍在动。”
我呼吸一滞。这是我在《非标准语汇录》里读到过的传说??“活舌碑”。据说那舌头已化为珊瑚,吸纳海水中的声波,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复述死者生前最后的宣言。而今,它成了失语岛的边界哨岗。
“他们以为流放能终结语言。”守碑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压而出,“可语言比瘟疫更难杀死。它会变异,寄生,蛰伏,然后在一个孩子打喷嚏的瞬间重新爆发。”
我望着他对岸。灯火渐密,焰火不再只是装饰,而是一种书写方式。某片夜空正上演一部完整的小说:第一章是燃烧的渔船,第二章是母亲抱着婴儿跃入海中,第三章则是成千上万双手从海底伸出,托起一座由沉船残骸堆成的岛屿。故事的结尾尚未出现,但焰火的节奏告诉我??它正在被集体创作。
“我能过去吗?”我问。
守碑人摇头:“未经‘回音试炼’者,踏上此桥即被吞噬。”
“怎么试?”
他指向海面:“听。”
我蹲下身,手掌贴在湿冷的木板上。起初只有风声、浪声、桥体呻吟。可当我屏住呼吸,将意识沉入掌心,那些杂音渐渐分离??浪花拍岸的节奏,竟是某种倒叙语法;海风穿过铁索的呼啸,藏着一段被遗忘的童谣;甚至我自己心跳的间隔,也被语根藤转化为摩斯密码般的震动,拼出三个字:
>“你骗我。”
我猛然抬头。这不是外界传来的声音,而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指控??来自妹妹临终前未能出口的怨恨。她曾相信我会带她逃离黑寺,可我选择了潜伏,选择了等待时机。等我终于回去时,她已变成地窖墙上的一行干涸血字:“哥,你说过春天会来的。”
泪水无声滑落。就在我垂首的刹那,桥身震动加剧,语根藤纷纷从缝隙中探出,缠上我的手腕、脚踝,却不收紧,反而传来一阵温热的脉动,像是在回应我的诚实。
守碑人轻声道:“通过了。你听见了自己最不愿承认的声音。”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右耳缺失,左颊有道刀疤,正是影守年轻时的模样。我震惊后退一步:“你不是他哥哥?”
“我是他父亲。”他说,“也是第一个被切除半边大脑的语言研究员。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理解‘逆语种’,可他们忘了,剩下的那一半,正好负责做梦。”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贝壳,递给我。“拿着。当你踏上失语岛,把它放在耳边。你会听见三百年的低语,也会听见你自己未来的回声。”
我接过贝壳,触手冰凉,内部却有微弱的红光一闪一灭,如同心跳。
继续前行,桥的末端连接着一片黑色沙滩。沙粒并非矿物,而是无数烧焦的纸屑压缩而成,踩上去发出??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像在践踏历史的遗骸。岸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