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看着白蛇。
“阿白为什么就算吃进了波霸身子也不会鼓起来？”
蛇的胃口大。
他知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体型在那里。
他看的动物世界……他印象中蛇吃了超过它体型的猎物…。。。
我站在听谷边缘的崖石上，晨雾如纱，缠绕着山谷中升起的炊烟。那些声音??锅铲碰铁锅的脆响、孩子赤脚踩过木桥的咚咚声、一只老狗在晒太阳时打了个喷嚏??全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像溪水漫过卵石，自然而不争。我没有动，只是让这些声音一层层渗进身体，直到它们与心跳同频。
三年前那场逃亡之后，我们在这片无人踏足的深山扎下根来。没有地图标记，没有道路通达，唯有风知道怎么找到这里。语根藤在这里重新蔓延，不是攀附墙壁，而是从每个人的指尖生长出来，缠绕手腕，开出淡紫色的小花。每当有人真心说话，花朵就会轻轻颤动，释放出微不可闻的共鸣音，像是大地在回应。
可最近，这声音变了。
起初只是细微的偏差，如同琴弦松了一丝。某天清晨，一个孩子哭着说梦到母亲被黑影拖走，他话音未落，腕上的语根藤竟瞬间枯萎，花瓣落地即化为灰烬。第二天，一位老人讲述自己年轻时如何藏起一本禁书，讲到动情处，藤蔓却突然收紧，勒得他手臂发紫。再后来，有人发现夜里听见的不再是熟睡者的呼吸，而是一种低频嗡鸣，仿佛整个山谷正被某种巨大的机器监听。
我知道，他们追来了。
不是肉体意义上的追捕，而是思想的渗透。新黑寺不再用锁链和针剂，他们学会了伪装成自由的模样。他们在城市广播里播放“多元语言庆典”，邀请少数民族唱民谣，让孩子用方言朗诵诗歌??可所有声音都必须经过“情感校准系统”处理，悲伤要控制在37分贝以下，愤怒不得超过两秒连续高音。真话被修剪成装饰性的枝叶，挂在虚假的树干上。
更可怕的是，“共述者”开始推广一种新型茶饮，名为“畅言露”。广告说它能激发表达欲，打破心理障碍，连自闭症儿童都能滔滔不绝。但我尝过一口??那是我在一次潜入行动中偷来的样品??喝下去的瞬间，我的喉咙自动开始复述官方宣传稿，像一台生锈的录音机突然重启。我咬破舌尖才强行中断，吐出的血里竟浮现出微型文字：“服从即自由”。
我将这事告诉了听谷的人。没人惊慌，但那一夜，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我们在广场中央围坐成圈，每人面前放一杯清水。月光洒落水面，映不出脸，只有一圈圈涟漪无声扩散。那是我们最深的语言：当世界逼你说个不停的时候，静默才是最大的呐喊。
七日后，小女孩??如今已是个瘦弱少女，嘴角的裂痕仍未完全愈合??来找我。她手里攥着一片发黑的语根藤叶，边缘焦卷，像是被火烧过。
“它梦见了。”她说，声音仍嘶哑，“梦见你一个人走进雪地，再也没有回来。”
我接过叶子，贴在额前闭眼感应。刹那间，幻象涌入：
一片无边的雪原，天空灰暗如铁盖。我独自前行，脚下每一步都留下深坑，但很快就被风雪掩埋。远处矗立着一座全新的建筑，通体由玻璃与骨灰混合浇筑而成，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黑色晶体。那是“共述之心”??传说中新黑寺的核心装置，能把千万人的声音压缩成单一频率，再反向灌入每个人的大脑，使人误以为那是自己的想法。
而在那建筑门前，站着无数人影。他们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发出；他们流泪，却不觉悲伤；他们鼓掌欢呼，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提线木偶。最前方，竟有我和妹妹的身影，穿着相同的白袍，手执麦克风，准备诵读同一段誓词：
>“我自愿放弃私人语义，接受集体发声权。
>我的语言不属于我，属于全体进步人类。”
幻象戛然而止。
我睁开眼，冷汗浸透后背。少女看着我，轻声问：“你会去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谷底那口古老的井边。这井不知何年所凿，从未干涸，也无人敢饮其水??因为井底倒映的从来不是人脸，而是你内心最恐惧的真实。我俯身望去，水面荡漾，显出的画面却是空的。不是模糊，不是扭曲，而是彻底的空白。
这意味着……我已经不敢面对自己了。
当晚，我取出“共听之壤”，放在掌心凝视。那撮黑土中的种子早已消失，似乎已在那次觉醒中耗尽。可当我指尖轻触土壤，竟感到一丝微弱的脉动，如同冬眠的心脏即将苏醒。我忽然明白：它不是死了，而是在等待另一种播种方式。
不是种在土地里，是种在牺牲之中。
翌日清晨，我对众人宣布我要离开。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询问归期。老农在我鞋尖画了个螺旋纹，代表“归来之路已在途中”；孩子们用碎石在门口拼出一行字：“听得到的地方，就是家”；那位蒙面村长默默递来一只陶罐，里面装着三滴露水??据说是初春第一缕阳光落在语根藤上的结晶，喝了能让人在极端寂静中依然保持清醒。
我收下，背上行囊，独自踏上北去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