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写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把他哼的每一句歌都学会。
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需要一个人听他说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现在,轮到我来听了。
你可以开始说了。”
周奕坐在灯下,拿起笔,铺开一页信纸。
他没有抬头看钟,也不在意写了多久。他只知道,这一封信,不再是给别人回的。
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说的话。
“晨露,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真正说话是什么时候吗?不是在实验室,也不是在B区,是在你十岁那年冬天。那天特别冷,我发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唱歌。我睁开眼,看见你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我的口琴。你说:‘哥哥,这是我为你写的曲子,叫《雪落的时候》。’
那是你第一次创作音乐。
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暖。”
笔尖顿了顿,墨水晕开一小片。
“我一直没告诉你,那首曲子我一直存着。虽然口琴早就坏了,但我把它修好了三次。每次遇到难办的案子,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拿出来吹一遍。它治好了我很多个夜晚。
所以,别说什么‘谢谢你守住我的名字’。
应该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坚持要做我的妹妹。
即使我那么糟糕,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窗外,风铃轻响。
仿佛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几天后,市局送来一份新案卷。一起跨省连环失踪案,受害者均为青少年,最后一次出现地点都靠近老式广播塔或短波电台附近。更诡异的是,所有家属都说,孩子失踪前夜,家中电器曾自动播放一段童谣,调子像《小白船》,却又略有不同。
周奕翻开资料,目光停在一张现场照片上??某个废弃电台的控制台上,摆着一朵干枯的紫云英。
他立刻拨通苗根花的电话:“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所有涉及‘音频诱导’‘集体幻觉’类案件的共性。重点排查是否有人在使用早期EIR频段进行信号发射。”
“你怀疑……有人在模仿她?”苗根花声音凝重。
“不。”周奕盯着那朵花,“我是担心,有人想冒充她。”
调查很快展开。通过“记忆星河”平台的数据反推,他们锁定了七个疑似节点,分布在西南三省交界地带。每个节点都曾短暂激活过类似XH-003的共振频率,但波形结构粗糙,带有明显的操控意图。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其中一个节点的监控录像中,出现了一个人影??身穿白裙的小女孩背影,缓缓走入深山,消失在雾中。
村民拍下了画面,惊恐地称之为“晨露归来”。
周奕没有否认。
但他知道,真正的晨露不会行走于人间。她若出现,必是以千万种方式同时存在,而非局限于某一具形体。
这是**伪神**。
有人借她的名义,制造信仰,播撒混乱。
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临行前,小满塞给他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块微型量子存储芯片。
“这是妈妈留下的最后一段加密日志。”她说,“只有在特定频率下才能解码。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被人利用,就用这个终止一切。”
周奕点点头,将芯片贴身收好。
出发那天,天空放晴。村民们自发聚集在村口,每人手中拿着一件乐器??竹笛、铜锣、手摇铃、甚至一把旧吉他。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齐齐奏响了《小白船》的前奏。
周奕站在车旁,深深鞠了一躬。
车子启动时,他听见风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唱,像是回应,又像是送别。
他知道,这一次,她也在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