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道……需要等待一个绝对正确的时机？”
谢玄衣盯着崔鸩，神色阴沉，心湖荡出阵阵涟漪。
“怎么，你不相信？”
崔鸩抱着劫主，轻声笑了笑：“你觉得……我在骗你？”
“……”
。。。
风雪如刀，割裂长空。
谢玄衣立于飞剑之上，剑气缭绕周身，将漫天霜雪尽数逼退三丈。他眸光沉静，望向雪山之巅那道孤影??崔鸩静坐于断崖边缘，墨发随风翻卷，手中羽扇轻摇，仿佛不是在对峙，而是在等一场久违的雪落。
可谢玄衣知道，这雪不会落得温柔。
方才那一拳，虽慢如老朽挥杖，却蕴含着某种近乎“阳之初生”的道意雏形。那不是纯粹的肉身之力，而是将“死中求生”、“灭里孕阳”的逆命之道推至极致后的返璞归真。若非他早年修成【生灭轮转】的神胎根基，仅凭武道硬接，肺腑早已化为焦炭。
“你参悟了‘阳之道’？”谢玄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直抵崔鸩耳畔。
崔鸩抬眼，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说呢？两百年来困于阴蚀，若再不寻一线破局之机，岂非要在这枯寂神海中烂掉？”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谢玄衣听得心头一震。
阴神境者，本就以神魂为主、肉身为辅。而崔鸩偏偏反其道而行??锤炼有垢体魄，融合双道意境，甚至不惜借劫主疯魔之血淬炼筋骨，只为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如今看来，他不仅走出了，还几乎踏到了门槛之前。
“所以……你是要用‘阳之道’补全‘阴蚀’，成就真正的阴阳互济？”谢玄衣缓缓握紧剑柄，“可你明明已触碰到凝道边缘，为何不顺势而上？”
“顺势？”崔鸩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清越如铃，却又透着几分凄厉，“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三个月前，我在北海深处闭关七日，心湖映照万相，预兆昭然??若我强行凝道，必遭天谴反噬，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如渊：“更可怕的是……我看见了自己的结局??一道剑光自南而来，斩尽我所有因果，连转世之路都被封死。”
谢玄衣瞳孔微缩。
他知道那道剑光是谁。
纳兰玄策。
那个名字，如同悬在妖国头顶千年的寒刃，从未落下，却始终让人不敢喘息。
“你怕了。”谢玄衣淡淡道。
“我不是怕。”崔鸩摇头，语气竟罕见地认真，“我是不甘。若注定要败，我也要败在一个完整的自己手上，而非半道残躯。”
风雪骤紧。
童利蓉站在百丈之外的浮石上，冷眼旁观。她手中沉疴长鞭垂地，微微颤动，似有灵性般感应着两位绝顶强者的气息波动。她忽然轻声道：“你们两个，都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不会输的理由。”
谢玄衣沉默。
崔鸩亦未反驳。
的确，他们都已走到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谢玄衣手握生灭道域，身负不死泉与元吞圣界双重护持，堪称当世不灭之体；崔鸩则双道圆满，阴蚀通神，更有转世重修的底蕴加持。他们之间的胜负，早已不是境界高低所能衡量。
而是道意之争，是信念之决。
“你说雾海岭未战。”谢玄衣忽然道，“那今日算不算开始？”
崔鸩一笑，起身，羽扇轻扬。
“若你愿打，我便奉陪。”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崔鸩脚下冰雪轰然炸裂，阴蚀之力如黑潮奔涌而出，瞬间腐蚀虚空，形成一片扭曲的灰雾领域。与此同时，他右拳缓缓抬起，掌心竟泛起一丝金红之光，宛如初升朝阳破开云层??那是“阳之道”的具象！
谢玄衣眼神一凝。
下一瞬，他足下飞剑嗡鸣震颤，整把本命剑脱鞘而出，化作百丈剑虹横贯长空。生之道意席卷而出，所过之处，冻土复苏，枯枝萌芽，连飘落的雪花都在半空中重新焕发生机。
两大神通碰撞的刹那，整座雪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