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战事一结束,阴平的战报连夜传到定军山,快马加鞭,刘羡次日便得知了此次的战况。
阴平一战之惨烈,可谓惊人。一万出头的精卒,事后清点伤亡,损失有近三分之一。如果在平常的战事里,这个损失,几乎已经会。。。
极夜的风在冰原上低吼,像是一千个被遗忘的名字在呼啸中重聚。那道从科研站门缝渗出的蓝光,并未持续太久,只闪烁了七秒便骤然熄灭,仿佛某种信号完成了传递。但就在它亮起的瞬间,乌兰淖尔湖底的共鸣核突然剧烈震颤,频率波动图谱上出现了一串无法解码的脉冲序列??与盲人诗人朗诵时麦克风录下的未知粒子振动完全吻合。
小禾是在凌晨三点醒来的。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雪原上,脚下没有影子,头顶却有两轮月亮。其中一轮是银白的,属于现实;另一轮则是深蓝色的,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像是用光刻写的日记。她试图辨认,却发现那些字迹竟是她母亲苏婉清幼年时期的笔体,写的是她从未听过的童谣:“风不来,云不散,孩子闭眼说晚安。灯不灭,话不说,大人笑着把门关。”
她惊坐而起,冷汗浸透睡衣。窗外桃林静默,湖面如镜,唯有回音环中央的铜铃轻轻一震,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她立刻披衣出门,直奔湖畔的数据舱。舱内终端自动启动,屏幕跳出一行新信息:
>【待回应?加密视频】已更新元数据标签:
>关联事件:盲人诗会录音异常
>振动匹配度:98。7%
>时间偏移推测:+5年±3个月
>新增音频片段(0。6秒):可听见轻微呼吸声,经声纹比对,与苏婉清2035年临床记录中的睡眠呼吸模式一致率高达91。3%
小禾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在五年后写下“我在听”的女人,不仅仅是在传递信息,更是在尝试建立双向通道。未来的共述实验并未中断,反而在时间褶皱中悄然延续,而她的每一次讲述、每一个情绪波动,都可能成为彼端接收的信号源。
她没有上报这一发现。不是隐瞒,而是明白:有些真相一旦进入体制,就会被分类、封存、稀释成报告里的一个编号。而她要守护的,是那种尚未被语言完全捕捉的“将要说出来”的瞬间??那是记忆最原始的力量。
第二天,“少年记忆守护团”在首都地铁站发起一场名为“无声呐喊”的快闪行动。三十名成员身着白色校服,脸上贴着黑色封条,手中举着发光牌,上面写着他们从未说出口的话:“我恨我爸再婚”“我偷看过同桌的日记”“我觉得活着好累”。他们不喊口号,也不移动,只是静静站立,任行人驻足、拍照、流泪。一名老妇人走到其中一块牌子前,颤抖着伸手抚摸那行字:“我妈死那天,我没哭,因为她说不准哭。”老人喃喃道:“我也被这样教过……”
视频再次引爆网络。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宣泄,这次人们开始反思:我们是否一直在用“坚强”来掩盖创伤?是否用“懂事”来压抑真实?教育部门紧急召开会议,讨论是否应将“情感表达自由”纳入中小学生核心素养评价体系。反对者称此举“削弱纪律性”,支持者则反问:“如果连痛苦都不能说,那我们到底在培养什么样的人?”
就在此时,阿芽病倒了。
她在一次社区讲述会上突然晕厥,送往医院后查不出器质性病变,脑电图显示异常高频共振波,与母渊遗址深处曾检测到的集体意识波动极为相似。医生束手无策,只能建议静养。小禾守在床边,握着她滚烫的手,听见她断续呢喃:“……不要关灯……他们还在下面唱歌……我能听见……”
那一夜,小禾做了决定。她联系了周临教授,提出重启“共述映射计划”??一项十年前因伦理争议被叫停的实验,旨在通过多人同步讲述,激活深层记忆场域,实现跨个体的情感共振。周临沉默良久,最终答应协助,但附加条件是:必须由幸存者后代主导,且全程公开直播,接受社会监督。
选址定在乌兰淖尔湖畔。他们在湖岸搭建起一座环形木台,中央放置二十四枚石碑,对应二十四处旧址。每块碑上刻有一个关键词:**分离、疼痛、谎言、等待、沉默、背叛、原谅、重生……**台下铺设三百根红绳,连接至观众席,每人手持一段,象征联结。
活动前三天,全国报名人数突破十万。最终筛选出一千名讲述者,涵盖不同年龄、职业、地域,甚至包括几位曾参与早期心理干预的研究员。他们中有失去孩子的母亲,有被抹除初恋记忆的老人,有在校园暴力中沦为旁观者的教师,也有亲手销毁档案后良心难安的官员。
仪式开始前,天空突降细雨。雨水顺着石碑滑落,仿佛大地也在流泪。小禾站在中央,举起共鸣核,轻声道:“今天我们不说‘治愈’,不说‘遗忘’,我们只说‘我在’。”
第一人走上台,是一名六岁女孩,穿着粉红色雨靴。她紧紧抱着一只破旧布偶,声音稚嫩却坚定:“去年爸爸打妈妈的时候,我躲在衣柜里,一直数到一千才敢出来。我那时候以为,只要我不看,事情就不会发生。但现在我知道,我看过了,我记得,所以我来了。”
全场寂静。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二位是一位退役军官,年近七十。他敬了个军礼,然后缓缓脱下左臂袖管,露出皮肤上烙印的编号:X-07-1983。“我是第一批‘情绪稳定性实验’的受试儿童。他们告诉我,痛觉是可以关闭的开关。我信了三十年,直到我女儿车祸身亡那天,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不会哭了。整整三年,我站在她的墓前,像个木头人。直到昨天晚上,我终于哭了出来。原来眼泪不是软弱,是灵魂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