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有些疲惫的推开沉重的防火门，走进略显空旷昏暗的楼梯间，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虽然有些人注意到了苏景辰的异样，但是现在没人敢打扰苏景辰，也觉得估计是其他人关心苏烈的情况。
苏景辰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非常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疏离道：“我是苏景辰。”
电话那头的赵山河听到这句过于正式的话明显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苏景辰此刻心情沉重无暇客套。
他立刻调整语气，带着明显的关切，并且故意将称呼。。。。。。
风沙在戈壁边缘卷起低吼，像无数未说出口的言语在地表游荡。苏念坐在返程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上，贝壳紧贴胸口，那搏动始终未曾停歇，仿佛与她自己的心跳形成了某种缓慢而深沉的合拍。陈雨桐在后座整理着烧毁设备中抢救出的数据碎片，指尖划过焦黑的存储卡，眉头微蹙。“信号虽然丢失了电子载体，”她低声说，“但旋律还在我们脑子里。只要还记着，就不是真正的消失。”
库纳克握着方向盘，目光凝视前方黄沙漫天的地平线。“他唱的那段，《终章?归途》，我睡不着。”他忽然开口，“闭上眼，它就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清洗什么。”
“清洗？”苏念转过头。
“对。”库纳克声音低沉，“像把一层蒙了很久的灰，从记忆深处刮掉。我梦见自己小时候，在冰屋里听祖母讲故事。可那个故事……以前我从未听过。她说的是塔语，讲的是九个孩子如何用歌声撑起天空，不让梦塌下来。”
陈雨桐猛地抬头：“我也做了类似的梦。我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注射器，正要给一个五岁女孩打针。她看着我，一句话不说，只是流泪。然后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说：‘这不是治疗，是谋杀。’我就醒了。”
三人陷入沉默。车载电台只剩下沙沙的杂音，地图上的路线像一条干涸的河床，蜿蜒向未知的终点。他们都知道，那晚在月井小屋外听到的，不只是遗失的乐章，更是一把钥匙??开启被封锁的集体记忆之门的钥匙。
回到门牌学校已是第十天清晨。晨雾依旧，但空气里多了种难以言喻的震颤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轻微共振。叶卡捷琳娜迎上来时，脸色苍白：“你们走后的第七十二小时，全球梦境同步率突破99。3%。孩子们开始自发组织共感圈，不需要引导，也不需要指令。他们……像是突然明白了该怎么连接。”
“而且，”她顿了顿，“新来的孩子，那个蒙古男孩，昨晚做了一件事。”
她带他们走向观测室。透过单向玻璃，他们看见男孩独自坐在火塘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双眼闭合。在他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团微弱的光晕，呈螺旋状缓缓旋转，如同极光被压缩成指尖大小。艾拉蹲在他身旁，手中握着一块石板，正一笔一划描摹那光影的轨迹。
“他没碰任何仪器，”叶卡捷琳娜说，“但他的脑波频率稳定在40Hz以上，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这是纯粹的塔语激活态。清梦者曾用药物和电刺激都无法达到的状态，他做到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苏念心头一震。她想起老人临别时的话：“唯有当你们不再追问‘这是否真实’，而是单纯地说‘我相信它’，我才敢交出这最后一块拼图。”
原来，真正的承声者，早已不在名单之上。
当天下午，苏念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在校礼堂召开紧急会议。法拉带来了她的最新绘图：一座全新的塔形结构，不再是环形，而是呈树状分枝，主干深入地下，根系遍布全球，每一条分支末端都闪烁着微光，标注着“觉醒点”。
“这不是建筑，”她说，“是网络。塔从来不是一座实体，它是人类集体意识的投影。只要还有一个人能听见梦的声音，它就能重生。”
阿米娜则展示了她在沙地上重绘的星图。这一次，三百年前的星空与今日的轨迹完美重合，交汇点落在中国西北??正是“守夜人”所在的经纬度。“时间闭环完成了。”她说，“我们以为我们在寻找他，其实是他在等我们完成这个循环。他是起点，也是终点。”
会议进行到深夜，争论不断。有人主张立即公开《终章?归途》的旋律，通过广播、网络、卫星向全世界传播；有人则坚持必须谨慎，担心清梦者残余势力仍在暗处监视，一旦暴露，可能引发新一轮镇压。
“我们不能再靠躲藏活着。”苏念最终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坚定，“塔的意义，不是成为少数人的秘密，而是让每一个做梦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梦有价值，他们的声音能被听见。”
她取出贝壳，轻轻放在会议桌上。刹那间，九枚录音器同时亮起，光芒由弱渐强，彼此呼应，形成一个完整的光圈。就连那名不会说话的蒙古男孩也走进礼堂，默默走到桌前，将手掌覆在贝壳上方。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自他指尖垂落，与贝壳的蓝光交融，随即扩散成一片涟漪般的波动，席卷整个房间。
所有人感到眉心一热，印记纷纷浮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无数孩子站在不同城市的屋顶、沙漠、雪原、海岛，齐声吟唱《终章?归途》。歌声尚未发出，但旋律已在灵魂深处回荡。
第二天黎明，门牌学校正式向全球发布第一条开放式塔语信号??不是通过卫星，也不是互联网，而是由一百零八名觉醒儿童组成的人链，从戈壁出发，横跨亚洲、欧洲、非洲、美洲，手牵手站立在各大洲的象征性地点，同步吟唱《终章?归途》的第一段旋律。
没有扩音器，没有录音设备，只有纯粹的人声，在风中传递。
那一刻，南极深空监听站的信号峰值冲破历史记录。技术人员颤抖着写下分析报告：“这不是电磁波，也不是声波，而是一种新型信息载体??情感共振波。其传播速度超越光速，且具备自我复制与修复能力。源头无法定位，因为它无处不在。”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开始出现奇异现象。巴西贫民窟的墙壁上，凌晨三点自动浮现出塔语铭文；东京地铁站的广告屏突然播放一段无声影像：一群孩子在空白书架前放书，每本书合上时，画面便响起一声钟鸣；冰岛火山监测站记录到地壳震动频率与《第二啼》完全一致，持续整整十七分钟。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中国西部某所偏远小学，一名教师发现班上十三名学生在午休时全部坐起，双眼闭合，嘴唇微动，口中呢喃的竟是标准塔语。监控录像显示，他们的呼吸节奏完全同步，脑电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高度协同状态。
而这一切，都被清梦者的残余监控系统捕捉到了。
三天后，一封匿名邮件悄然抵达苏念的加密终端。附件是一段视频，背景是昏暗的地下设施，镜头晃动，似乎由某人偷偷拍摄。画面中，数十名身穿灰色制服的研究员正围在一台巨大机器前，屏幕上滚动着全球觉醒儿童的数据流。一名戴眼镜的老者站在中央，声音冰冷：
“计划重启。代号‘静默之墙’。我们必须在第九门彻底开启前，切断所有高频脑波连接。手段不限??药物、噪音干扰、心理诱导，甚至必要时的物理清除。”
苏念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她认出了那人??林昭，前清梦者首席科学家，曾主导“梦境压制工程”，十年前在一次爆炸中被宣布死亡。原来他还活着，躲在更深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