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现在的你。”守碑人平静道，“你是这一轮的锚。只要你不存在，这次循环就会崩溃，回到上一次封印后的节点。代价是，你将彻底消失，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空气死寂。
夕雾猛地拔剑：“放屁！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联手压制北柳，摧毁玉符，或者……或者……”
“来不及了。”寒黎低声打断。他望着曲涧磊，眼中竟有一丝罕见的柔软，“你看，连我都开始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了。你说你是招黑体质，可真正吸引我们的，从来不是灾祸，而是你一次次明知会死还往前冲的样子。”他笑了下，“这次，换我们替你挡一次。”
曲涧磊摇头，一步步走向那深渊巨手。“我不信命，也不信轮回。”他抬头，望向那遮天蔽日的手掌，“但如果真有无数次的重复，那说明总有一次，我会赢。”
他猛然撕开衣襟，将碎碑狠狠按进心脏位置！
“啊??！！！”
鲜血四溅，碎碑竟如活物般钻入体内，与他的骨骼、经脉融为一体。刹那间，他的双眼化作灰白色，瞳孔深处浮现出九柱虚影，而身后，一道模糊的柱形轮廓缓缓升起，竟是第九柱的投影！
“你干什么？！”夕雾惊骇欲绝。
“我在成为锚的同时……也成为刀。”曲涧磊声音变得空灵，“既然第九柱需要宿主，那就让我来做这个容器。但我不会让它归位??我要把它锁在我的神魂里，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是自毁！”北柳疯狂咆哮，“你会被反噬成白痴，连呼吸都不会！”
“那就试试看。”曲涧磊缓缓抬手，对着那巨手凌空一握。
时间，静止了。
不只是幻境，而是整个宇宙的时间流速在同一瞬停滞。陨石悬停，星光凝固，连北柳脸上扭曲的表情都被定格。唯有曲涧磊还能移动，他一步步走向北柳，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圈岁月涟漪。
“你说你想重建秩序？”他冷冷道，“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秩序。真正的秩序，不是控制，而是选择。哪怕明知道结局可能是毁灭，也要让人有反抗的权利。”
他伸手，摘下北柳嵌入胸口的玉符。
玉符在他掌心碎裂，化作点点星尘。
巨手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缓缓缩回深渊。第九柱的投影也随之消散，唯有曲涧磊身后那道灰白柱影依旧伫立，像是某种契约已完成的证明。
“结束了。”他说。
下一秒，他的身体轰然跪倒。
现实世界中，空间站剧烈爆炸，化作一团炽烈火球。八位真尊同时感应到神识链接断裂，纷纷色变。
“曲涧磊！！”夕雾撕裂虚空，第一个冲入爆炸中心。
烟尘散去，只见曲涧磊仰面躺在一块漂浮的金属板上，胸口布满裂痕般的黑色纹路，像是瓷器被打碎后勉强粘合。他的眼睛睁开，依旧是熟悉的冷漠与疲惫，但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你还活着？”寒黎紧随其后，声音罕见地发抖。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试图起身，却咳出一口带着金丝的血，“没死成。第九柱……被我镇压在识海最深处。但它还在，像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夕雾一把扶住他，指尖冰凉却坚定：“那就一起想办法拆。”
远处，桂贞黛率领商盟舰队抵达，金戈扛着巨斧跳下战舰，咧嘴大笑：“嘿！就知道你这家伙死不了！下次打架提前说一声，老子好带酒来观战！”
曲涧磊扯了扯嘴角，望向星空深处。
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但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第九柱的秘密尚未揭开，其余六根断柱下落不明，而那句“初代造化者”的遗训，依然刻在碎碑深处等待解读。
更让他不安的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未来的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玉符粉末，轻声道：“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命运之子。我只是个倒霉蛋，碰巧学会了怎么在废土里活下去。”
“可你活得比谁都亮。”夕雾忽然说。
他愣住。
她望着他，眼神清澈如初雪：“招黑体质又怎样？雷劈得越多，光就越刺眼。下次再遇上这种破事，记得喊我一声??我想看看，你到底能把多少天道规矩，踩在脚底下。”
曲涧磊沉默良久，终于笑了。
那一笑，像是废土之上，第一缕穿透乌云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