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而后勤又需要战争推进。
没有哪一名战士不希望弹药充足,没有哪一名将军不希望物资充裕,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在这个黑暗银河中,唯有坚船利炮才可护佑一方平安。
。。。
晨光如血,洒在北方隘口焦黑的土地上。残甲断刃遍布四野,尸骸横陈,却无一人完整??或颅骨塌陷,或躯干干瘪,皆似被无形之力碾碎魂魄。风过处,灰烬翻飞,宛如纸钱飘舞,祭奠这场未载入史册的战役。
林孝坐在哨塔废墟最高处,背靠断裂石柱,手中握着半块冷硬的黑面包。他没有吃,只是盯着它看,仿佛在辨认这东西是否曾属于某个孩子的早餐。他的呼吸平稳,可指尖仍止不住地轻颤。那不是疲惫,而是血脉深处的空虚感,像一口老井被人抽干了最后一滴水。
他曾祖父的身影昨夜消散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一掌极轻,却让林孝膝盖一软,几乎再度跪倒。他知道,那是家魂最后一次主动现身??下一次召唤,或许要以记忆为代价,割舍一段亲缘往事。
“忘了你妈给你织的那条红围巾的颜色了吧?”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沙哑中带着讥诮。
林孝抬眼,卡尔正拄拐缓步走来,脸色灰败,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也来了。”林孝淡淡道。
“我昨夜做了个梦。”老头坐到他身旁,不顾尘土沾衣,“梦见一座祠堂,香火鼎盛,牌位林立。最中央写着‘林氏一门忠孝节义之灵位’。可当我走近一看……那些牌位全是空的,只有名字,没有灵魂。”
林孝咬了一口面包,嚼得缓慢而用力。
“你动用了不该用的力量。”卡尔低声道,“不是西格玛的神恩,也不是混沌的馈赠,更非魔法之道。那是……另一种规则。一种这个世界从未接纳过的秩序。”
“但它奏效了。”林孝说。
“所以更可怕!”卡尔猛然转头,“自然法则之所以稳固,是因为万物各安其位。生者劳作、死者安息,亡魂不得干涉现世。而你??你把死人从坟墓里拽出来打仗!你以为那是孝?那是亵渎!是逆天而行!”
林孝终于看向他,目光平静得令人心寒:“那你告诉我,老头,什么叫‘该用’的力量?帝国法师用死灵法术复活战马叫‘战略资源调配’;黑暗精灵把祖先做成木乃伊当顾问叫‘家族传统’;混沌信徒献祭千人换取恶魔赐福叫‘信仰虔诚’。我呢?我只是请家里长辈出来喝杯茶的时间,顺手帮邻居赶走强盗而已。”
卡尔语塞。
“你们定义什么是禁忌,从来不是因为它危险,而是因为它不受控制。”林孝缓缓起身,拍去斗篷上的灰,“我的力量不来自神殿,不来自咒语,也不需要向任何邪神低头。它来自吃饭时奶奶夹给我的那一筷子菜,来自下雨天父亲冒雨送来的校服外套,来自除夕夜全家挤在沙发上笑出眼泪的瞬间。这些事很小,但它们真实。比你们所有经文都真实。”
卡尔沉默良久,忽然问:“你还记得你母亲长什么样吗?”
林孝动作一顿。
他想回答,却发现脑海中那个温柔笑着的女人面容竟有些模糊。眼角的细纹、耳垂上的小痣、说话时微微扬起的眉……都在褪色,如同老照片遇水晕染。
“我不该问这个。”卡尔低声说。
“没关系。”林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微笑,“只要我还记得她做的梅干菜扣肉,就够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骑士披着帝国游骑兵的蓝边皮甲,盔缨染血,显然经历苦战。他在哨塔前勒马停下,翻身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
“报??报告!”他喘息着喊,“艾尔顿堡……沦陷了!”
林孝瞳孔骤缩。
“什么?我不是已经挡住主力了吗!?”
“是另一支军队!”游骑兵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他们从东面山谷绕行,避开隘口防线……全是骑兵,披黑色重铠,旗帜是……是一株枯树缠绕白骨……他们称自己为‘永恒家族’!”
林孝心头一震。
**永恒家族**。
昨晚那个黑袍术士的声音犹在耳边:“等我打开通往现实的大门,第一个邀请你加入我的永恒家族。”
原来不是妄言。
“他们屠杀了守军,点燃粮仓,还……还将活人钉在城门上做祭品。”游骑兵声音发抖,“领头之人戴着银面具,手持一根权杖,上面挂着七颗头颅……他说,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能让情感之力共鸣的存在……他说……他在等您。”
林孝闭上眼。
他知道,对方不是来征服帝国的。
是来“招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