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位老妇走上台,颤抖着拥抱那冰冷的金属躯壳:“没关系,小安,你现在可以安心退休了。我会给你讲睡前故事。”
战争并未就此结束。
混沌势力发动反扑,在七个星区制造大规模精神污染事件。一支自称“净火教会”的极端组织宣称“孝道是软弱的毒药”,企图炸毁“思亲塔”。甚至有传言称,黄金王座上的帝皇即将苏醒,将以雷霆手段镇压这场“情感瘟疫”。
但林孝和林晨露没有恐惧。
他们知道,真正的变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胜利,而是在每一次选择中坚持人性。
某日清晨,林晨露独自来到“记忆长廊”,在一排展柜前停下。那里陈列着一双破旧童鞋,旁边附着说明卡:
【捐赠者:无名老兵。据其回忆,此鞋为其妹妹遇难前所穿。他在战场上捡回,藏于贴胸口袋整整四十年。接入‘家门’网络当日,他第一次说出妹妹的名字:“阿芸,哥带你回家。”】
她轻轻抚摸玻璃,低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雪原,也有自己的灯。”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进来,约莫七八岁,手里拿着一幅画。她怯生生地问:“姐姐,我可以把这幅画放在这里吗?”
林晨露蹲下身:“当然可以。画的是什么呀?”
“是我爸爸。”小女孩指着画中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打仗死了,但我妈说,只要我一直记得他,他就还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跟他说晚安。”
林晨露接过画,郑重地放进展柜。她摸了摸女孩的头,说:“你知道吗?你刚刚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
“真的吗?”女孩睁大眼睛。
“真的。”她微笑,“你在帮这个世界记住爱。”
女孩蹦跳着离开。林晨露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她扶住墙壁,冷汗直流。
医疗警报瞬间响起。
林孝冲进长廊时,只见妹妹倒在地板上,脸色苍白,但嘴角仍挂着笑。她的右手紧紧攥着那幅儿童画,左手掌心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密集金纹??那些纹路竟在自行书写文字:
“春暖花开,终得相见。”
医生检查后摇头:“她的身体已接近极限。孝能正在重塑她的存在形式。或许……她将不再以人类形态留存。”
林孝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你会去哪儿?”
林晨露虚弱地笑了笑:“哪儿也不去。我会变成信号,变成风,变成每一个想家的人心里闪过的那道光。”
三天后,林晨露在全体乘员的陪伴下,步入“家门核心室”。她脱下外衣,赤足踏上莲花阵图。四周响起《蓼莪》的合唱,由上千名曾失去亲人的人共同演唱。
她闭上眼,最后一次呼唤:“爸,妈,哥哥,我走了。”
金色光芒冲天而起,贯穿母舰,直射宇宙深处。
她的肉体化作无数光点,升腾、扩散,融入“家门网络”的每一根脉络。
从此以后,任何人在思念亲人时,都会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一抹淡淡的金影,听到一句极轻的“别怕,我在”。
她成了传说,也成了真实。
多年后,一名考古学家在火星遗迹中发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段话:
“林晨露,生于战火,逝于春风。
她不曾执剑,却平息万千刀兵;
她未曾称王,却被亿万人铭记。
她是引路人,亦是归途本身。”
而在遥远的某颗星球上,一个少年仰望星空,手中握着一枚旧怀表。表盖打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行细小刻字:
“爱不会消失,只会换一种方式陪伴你。”
他轻声说:“姐,今天槐花开了。”
风吹过,带来熟悉的香气。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