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震。
“那你……知道她做过什么?”
林晚冷笑一声,方向盘猛打右转,避开前方塌陷路段。“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发了什么鬼广播。昨晚我正在昆仑山口检修一座废弃监听站,突然所有设备自动启动,播了一段心跳加民谣。我差点以为闹鬼。”
她侧过头,目光锐利:“你说‘是否回应过来’,可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吧?你要去关门。”
陈默沉默片刻,点头。
“傻子才想去关门。”她咬牙,“你知道有多少人靠共感能力活下来的吗?聋哑人第一次听见亲人叫他们名字时哭了三天;抑郁症患者说终于感觉不到孤独了;战区的孩子们学会了用铃花传递平安信号……你说关就关?”
“我不是要剥夺他们的听见。”陈默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门’另一侧的存在进来。一旦它们跨越界限,整个共感场都会沦为它们的延伸。我们不再是倾听者,而是器官。”
林晚嗤笑:“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们也是被迫的?就像失衡者一样,被困在某种更高层次的痛苦里,只能不断发送‘过来’,因为他们也需要被听见?”
这个问题如冰锥刺入脑海。
陈默怔住。
他从未这样想过。
在他的认知里,“门”外存在是冷漠、超然、不可理解的“非人”。可若它们也正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孤寂呢?若那声“过来”并非侵略,而是一句跨越宇宙的求救?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声响。
良久,他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不能回应了。因为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承载那样的共情。我们会崩解,他们会失望,最终只剩下更大的虚空。”
林晚盯着前方渐暗的地平线,没再说话。
当晚,他们在一处废弃加油站过夜。林晚支起帐篷,点燃便携炉,煮了一锅速食面。两人席地而坐,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你知道北京地底那十二个锚点为什么选他们吗?”她忽然问。
陈默摇头。
“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批自愿参与实验的人。”她说,“不是被强迫,也不是被骗。他们签了协议,清楚知道自己将成为活体稳定器,终生不得苏醒。其中一个,是我哥哥。”
陈默猛地抬头。
“他走之前对我说:‘如果我的沉默能让更多人听见彼此,那就值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击,“所以我恨政府,但也敬他们。而现在……你打算用一己之力决定全人类的命运?”
“我不是决定。”他说,“我只是点燃问题。答案,必须由每个人自己给出。”
夜深了。
陈默躺在帐篷里,久久无法入睡。林晚的话在他脑中盘旋。他想起那十二道消散前的意识,那句“我们可以休息了吗?”??不是控诉,而是请求。还有焦念安切断发声能力的选择,不是逃避,而是信任。
真正的倾听,从来不是单向接收。
而是双向确认。
第二天清晨,林晚递给他一张手绘地图。
“这是通往南极最近的秘密通道。”她说,“苏联时期建的地下铁路线,连接西伯利亚与南美,中途有几个隐蔽出口靠近南极圈。废弃多年,但部分路段仍有能源残留。我知道一条入口,在蒙古戈壁深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我还不确定你是英雄还是疯子。但我知道,这件事不能交给政客、教主,或者那些举着火把喊神谕的狂徒。至少……你还在问问题。”
陈默接过地图,郑重地收进怀里。
临行前,林晚塞给他一个密封金属盒。“里面是一块原始初啼之泪样本,纯度98%以上。焦老师留给我的最后礼物。她说,当有人真正理解‘倾听’的意义时,就可以用它触发终极校准程序??重置全球共感场频率,短暂关闭‘门’的感知通道。”
“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