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握住他的手,一句话没说,只是用拇指一遍遍摩挲他的指背;想起高中时暗恋的女孩在毕业典礼上对他微笑,十年后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她也曾偷偷写过他的名字;想起妹妹遇难那天,他明明在千里之外,却突然胸口剧痛,跪倒在地??原来那是血缘间的最后一次呼唤。
他睁开眼,泪水滑落。
手指坚定地按在确认键上。
>“能。”
系统静默三秒。
随后,全球共感场开始重构。
南极冰层下,那道“过来”的频率猛然扭曲,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逐渐减弱、断裂,最终归于寂静。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觉醒者同时感到一阵恍惚。有些人痛哭流涕,仿佛失去了至亲;有些人则露出释然微笑,像是卸下了长久背负的重担。
而在北京地底,最后一根晶体导管无声脱落。
三十一名志愿者的大脑波形趋于平稳,呼吸自然加深。
他们,终于可以安睡了。
陈默瘫坐在控制台前,浑身脱力。
他知道,自己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风不会再对他低语,金尘也不会再为他发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走在阳光下、会被雨水打湿衣裳的凡人。
但他笑了。
因为他仍记得心跳的声音。
七日后,他徒步走出戈壁。
迎面而来的是第一缕春风。
远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孩童奔跑嬉笑,狗吠鸡鸣交织成人间最朴素的乐章。
他站在山坡上,望着这一切,久久不动。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头看他。
“叔叔,你在看什么呀?”
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我在听。”他说。
女孩眨眨眼:“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陈默微笑:“有时候,听得见的人,反而最安静。”
小女孩似懂非懂,蹦跳着跑开。
他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也没有人需要知道。
而在地球另一端,南极冰原深处,一块碎裂的石碑缝隙中,一朵小小的铃花,正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