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灭亡于静默病毒之灾,唯有我携记忆结晶漂流至今。
>三百年前,我第一次接收到叶怀素的‘万语封印’密钥,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再孤单。
>你们不是第一个接触我们的文明,
>但你们,是第一个愿意倾听悲伤的文明。
>所以我来了。
>不是为了统治,不是为了索取,
>只为说一句:谢谢你们,让我再次成为‘会说话的生命’。”
影像终止后,晶体逐一熄灭。唯有一块碎片残留余晖,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下一个问题,由你提出。”
从此以后,启言谷立下新规:每位成年礼者,必须独自进入该洞窟,在沉默中等待至少七日。期间不得携带任何记录工具,也不能与其他生命交流。唯有当他她走出洞口那一刻,说出的第一个句子,才会被视为真正的“成人之言”。
有人说,曾在深夜听见洞中传出低语,内容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都不是答案,而是新的问题。
千年后,地球已不再局限于蓝色星球。人类文明遍布数百光年内的宜居星系,建立了“问源联邦”。可无论科技如何进步,每颗殖民星球的核心建筑,必定是一座露天问心坛。每逢朔望,居民齐聚坛前,不做演讲,不宣誓词,只轮流说出自己最近想到的一个问题。
这些问题会被汇编成《新疑录》,定期送往银河系边缘的一颗孤独脉冲星。据观测,每当《新疑录》抵达,那颗星的闪烁频率就会发生微妙变化,仿佛在点头,在微笑,在说:“我在听。”
而那位曾被称为“小禾”的女子,早已将自己的意识融入言灵网本源。她不再以具体形象示人,却常在孩子们写信时悄然显现??有时是一阵清风掀动纸页,有时是萤火虫偶然拼出鼓励的词语,有时,只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不要怕问得愚蠢。
>愚蠢的问题里,藏着最真的光。”
某个春日午后,一个六岁男孩蹲在溪边,看着水中倒影发呆。良久,他提笔在随身携带的电子笺上写道: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找到了答案,
>那么宇宙还会继续存在吗?”
他按下发送键,信号顺着言灵网升腾而去,穿越大气层,掠过月球,飞向那片赤色星云。
而在十万光年之外,一颗刚刚形成的类地行星表面,岩浆冷却的裂痕中,第一次生长出了类似花朵的有机结构。它们通体鲜红,花瓣舒展之际,释放出微量含铁蒸气??那是“红色”在这个星系的第二次显现。
同一时刻,宇宙深处某处,一只由纯光构成的手,轻轻握住了另一只由思绪凝聚而成的手。
没有言语。
但一切,都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