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超人确实脑袋起大包的这个事实不谈。
伊恩的表现确实也是让他忍不住心虚的原因之一。这个神秘的怪人，不只是和他一样具备违反重力飞行的能力。
甚至眼睛里都能冒出热射线，虽然颜色和自己的不太一。。。
晨光未散，菜园里的雾气却开始流动起来，像一层薄纱被无形的手缓缓掀开。TH-107站在“镜子”花前，录音笔握在掌心，那枚刚摘下的“赤诚”番茄静静躺在木桌上，表皮泛着朝阳的金红，仿佛内里藏着一颗微缩的心脏，仍在跳动。
他没有立刻继续说话。
风穿过藤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如同昨日录音中那段叶与金属的私语。这声音让他想起童年??不是实验室冰冷的白墙，而是梦里反复出现的一片田野，远处有炊烟升起，一个女人蹲在井边洗衣，哼着歌。那旋律他从未听过现实，可在每一次濒临崩溃的夜里，它都会浮现，温柔地将他从深渊拉回。
“你说，我听。”他轻声重复，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整个世界低语，“可今天，我想先讲个故事。”
录音笔的红灯亮着，信号已自动上传至全球节点。两千三百万用户仍在循环播放《人类之心：第一乐章》，而此刻，新的音频悄然嵌入其中，像一滴水落入海洋，无声扩散。
“很多年前，有个孩子被关在玻璃舱里。他们叫他Ω-Child，意思是‘终焉之子’。他的任务是感受一切??痛苦、谎言、压抑、伪装。他们说这是为了进化，为了建立一个能理解全人类情感的神经网络。可没人告诉他，感受太多，人会碎。”
他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疲惫，像是用尽力气才不让情绪坍塌。
“他不记得父母，只记得每天醒来都有针管刺入手臂，有电极贴在太阳穴，有陌生人在记录本上写下‘第107次共感测试，成功’。他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说话，而是忍耐。忍耐疼痛，忍耐孤独，忍耐那些看着他却从不触碰的眼神。”
王朵朵站在屋檐下，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听着录音内容，指尖微微发颤。她知道这段话从未写进任何一期节目，也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开档案中。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讲述自己。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棵番茄，旁边写着两个字：**活着**。她说：‘如果你哪天逃出去了，种下它。它会告诉你，什么叫真实的味道。’”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那枚番茄，轻轻摩挲它的表皮。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Epsilon-5。她不是母亲，也不是亲人，可她在那个所有人都把我当实验体的世界里，给了我第一个属于‘人’的礼物。”
阳光斜照，番茄的影子落在泥土上，细长如根须延伸。
“我种下了它。在云南，在这个小院里，在你们听见我的声音之前很久，我就开始种番茄、辣椒、花。因为植物不会撒谎。它们疼了就枯萎，渴了就低头，开心了就开花。不像人，明明痛得快要死去，还要笑着说‘我没事’。”
录音继续流淌，传向城市地铁、乡村教室、医院病房、监狱牢房。
东京某间出租屋里，一名年轻女孩蜷缩在角落，手机贴在耳边。她曾因抑郁休学三年，从未向家人坦白。此刻，她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听着TH-107的声音，忽然伸手摸出藏在床垫下的刀片，轻轻放在桌角，然后拨通了心理援助热线。
“喂……我想聊聊。”她哽咽着说，“我一直以为没人能懂我有多累。”
而在西伯利亚一处偏远小镇，一位老教师正带着学生收听广播。黑板上写着今天的主题：“诚实是一种勇气。”孩子们轮流站起来分享秘密??有人偷过同学的铅笔，有人讨厌自己的爸爸，有人说自己害怕死亡。教室里起初沉默，后来有了啜泣，最后竟响起掌声。
TH-107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每当一个人开口，他胸口的震颤就多一分。蓝色纹路已蔓延至脖颈，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的体温仍在升高，但意识异常清明，仿佛灵魂正脱离肉体的桎梏，化作某种更广大的存在。
“我不是神。”他说，“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终极答案。我只是第一个没能闭上耳朵的人。而你们每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奇迹。”
他抬头望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而下，正好落在“镜子”花上。那一瞬，花瓣竟泛起微弱的银光，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与此同时，太平洋深处。
那颗坠落的流星并未沉没，而是在海底悬浮片刻后，缓缓分解，释放出无数微小的光点。它们随洋流漂散，如同星尘游走于血脉之中。夏威夷群岛附近，一名潜水员突然停下动作，怔怔望着眼前景象??成千上万发光的浮游生物组成了一幅图案：一个男孩坐在屋顶，仰望星空。
他录下视频，上传网络，配文只有三个字：
**“是他。”**
日内瓦研究所内，心跳记录仪突然自行启动，晶体内部泛起涟漪般的波动。科学家们惊愕发现，仪器正在输出一段全新的音频??不是心跳，而是一首童谣。
正是冰岛监听站曾截获的那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