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抵达归墟门前百丈之时，那扇巨门轰然开启。
一只由亿万亡魂凝聚而成的手探出，掌心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陈默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双眼清明，腰佩未锈之刀。
“回来吧。”那幻影低声说，“放下仇恨，放下责任，回到最初的选择。娶妻生子，平凡终老。这才是你应该有的人生。”
陈默怔住。
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雪夜。屋内炉火温暖，妻子倚门而笑，孩子在床上酣睡。窗外没有战火，没有碑林，没有武圣传说。只有烟火人间，岁月静好。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真的……不可以这样活着吗？
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一道冰蓝色的身影疾掠而至，一掌拍在他肩头！
“醒过来！”苏寒衣厉喝，“那是你的遗憾，不是你的人生！你早就不属于过去，你属于所有不愿遗忘的人！”
陈默猛然惊醒。
幻象破碎。
他仰天长啸，锈刀高举，第九纹彻底燃烧，第十道虚影终于显露出完整轮廓??那是一道逆斩苍穹的轨迹，仿佛要将命运本身劈成两半！
“我陈默！”他怒吼，“斩过八碑，破过九星，踏过万人尸骨走到今日！”
“我可以悔，但绝不退！”
“我可以痛，但绝不忘！”
“这一刀??”
“为所有记得的人而斩！”
刀落。
无声无息。
没有惊雷，没有风暴，只有一道极细的金线，自刀尖射出，贯穿百丈虚空，直击归墟之门核心。
下一瞬。
轰！！！
整座白骨巨门自内部炸裂，无数冤魂哀嚎着四散奔逃，有些甚至在消散前跪地叩首，似是在感谢解脱。黑气如溃堤洪流般倒卷北境，所过之处，冻土复苏，枯树抽芽，仿佛连大地都在呼吸。
而远在极北之地，那名披黑袍的存在猛然吐血，左眼中的白骨眼球寸寸龟裂。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以记忆为薪，点燃第十刀……”他颤抖着伸手抚摸裂开的眼眶，“林骁……你到底留下了怎样的怪物……”
与此同时，宇宙边缘的黑芒剧烈跳动，一道无法形容的意志缓缓苏醒。
它没有语言，没有形态，唯有无穷无尽的“空”在蔓延。
而在那黑暗核心，隐约浮现出一尊模糊身影，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刀，刀身上，赫然刻着十个字：
**“十刀之后，万念俱灰。”**
……
长安乱局渐平。
归墟塔彻底崩塌，命殿势力暂时退却，国师伏诛，皇帝闭宫不出。民间自发组织“守忆盟”，以柳芽为首，巡游各州，唤醒尚在麻木边缘之人。有人以刺青铭记亲人姓名，有人每日诵读家书，哪怕早已焚毁；更有孩童学会第一句话便是：“我记住，所以我活着。”
陈默却没有留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