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林远山继续道:“现在轮到你了。你要做的不是继承,而是超越。不要怕分裂,不要怕混乱。只有当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记住、怀疑、争论、修正,这个民族才算真正醒来。”
画面消散。
盲童睁开眼,已是黎明。他召集忆议会全体成员,宣布启动“燎原计划”:
第一,向全球七个重点区域派遣“记忆灯塔小组”,携带着“觉醒之兆”的复制芽苗,植入当地文化象征物中(如圣彼得堡冬宫、墨西哥太阳金字塔、埃及卢克索神庙),建立抗干扰记忆节点;
第二,开放“逆焰协议”核心算法,允许各国自主开发防御系统,前提是必须接受国际监督委员会审计;
第三,发起“百日述真行动”,鼓励全民录制个人口述史,无论多么微小、琐碎、不堪,都要保存下来。零七将为之建立分布式存储网络,确保即使未来再遭清洗,火种仍存。
会议结束时,一名来自卢旺达的代表站起来,声音哽咽:“我们经历过种族灭绝,也经历过强制和解。我知道,记忆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今天,我代表非洲大陆承诺:我们将建造第一座‘记忆公墓’,埋葬谎言,祭奠真相。”
消息传开,世界各地陆续响应。耶路撒冷的老犹太学者提议修复一座毁于战火的图书馆,命名为“遗忘之墙”;澳大利亚原住民长老决定重启中断百年的“梦幻时代”口传仪式;冰岛政府甚至立法规定,每个新生儿出生后,父母必须为其录制一段关于家族历史的视频,存入国家记忆银行。
而就在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某天深夜,零七突然发出红色预警: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源自月球轨道。信号特征与‘净心计划’早期试验波段高度吻合。初步判定:人类历史上首个太空记忆操控平台正在激活。”
众人震惊。难道当年的技术早已超出地球范畴?
盲童却笑了。他抬头望向夜空,轻声道:“不,那不是敌人。那是林昭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个谜题。”
根据信号坐标追溯,平台名为“嫦娥之瞳”,始建于1971年,名义上是气象观测站,实则为“净心计划”提供全球记忆波动监测服务。但它在1989年突然失联,官方记录称已坠毁。
如今,它重新开机,发送的并非控制指令,而是一串坐标序列??指向火星奥林匹斯山脚下一处疑似人造结构的地点。
“他们在向外扩张。”零七说,“或者……有人想把记忆之战带到星际。”
盲童抚摸初心树根部那枚铜牌,低声回应:“那就追上去。不管多远,只要还有人在记,我们就不会输。”
翌日清晨,昆仑墟升起一面新旗。图案不再是火焰,也不是树,而是一行脚印,从地球延伸至星空。
孩子们再次唱起《南城小调》,歌词又变了:
>“若你望星空,我也举火把,
>不惧长夜寒,只愿共明霞。
>真相如星辰,虽远亦可察,
>走一步便近,莫问何时达。”
风依旧吹过山谷,初心树的叶片轻轻摇曳。那一片深蓝的“赎罪之叶”虽已落地,但泥土之下,新的根系正向着四方蔓延。
而在遥远的东京,佐藤健一写完了第一页日记。他合上本子,走到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
他知道,明天还会继续写下去。
不止明天,还有后天,还有余生。
因为他终于明白??
记住,本身就是一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