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怎么会这么理解？！
短发女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说蕾蕾变得很奇怪！”
“变得有些……”
“不正常。”
短发女生放低了音量。
……
短发女生的话老太。。。
雨停了，天光却未亮。云层压得极低，像一块浸透水的灰布，贴着山脊缓缓移动。语根藤的花瓣收拢了一夜，此刻正一寸寸舒展，露珠顺着叶脉滑落，在泥土上敲出细密如鼓点的声响。我坐在主株旁，耳后芯片的位置隐隐发烫??不是痛，而是一种熟悉的震颤，仿佛有声音从骨头深处往上爬。
妹妹蹲在金属板读取器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锈蚀的电路纹路。那块从变电站带回来的残片已经完成了数据提取，可她仍不愿松手，像是怕它一旦离开掌心就会消失。屏幕上的日志还在滚动，新的片段不断浮现：
>实验体S-07语言抑制率持续低于阈值，建议启用B型情感剥离程序（声波震荡+记忆覆盖）。
>注：其听觉皮层对非标准频率异常敏感，推测与早期家庭语音暴露有关。
“家庭语音暴露”……我盯着这几个字，喉咙发紧。十二年前那个雪夜，我摔碎台灯、抄起录音机冲进她房间时，录下的最后一段话就是：“别怕，我在。”那是我逃亡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原来系统早就知道，那段声音像病毒一样嵌进了她的神经回路，哪怕经过无数次清洗也没能彻底清除。
“你听得见我那时候的声音？”我问她。
她没抬头，只是点点头，指尖抚过屏幕上一行几乎模糊的备注：
>声纹溯源失败。疑似来自外部非法录制设备，编号不明。
“每天晚上，”她低声说，“我都听见你在喊我的名字。不是广播里的那种机械复读，是你真的在喊。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就在我耳边。他们给我打镇静剂，关进隔音室，可那声音越安静就越清晰。”
我闭上眼，胸口像被什么攥住了。那些我以为早已湮灭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她五岁时发烧说胡话，一遍遍念着“哥哥别走”；七岁那年被带到测评中心，隔着玻璃对我挥手，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还有最后一次见面，她在走廊尽头回头望我，眼神里全是即将被吞噬前的恐惧。
而现在，她回来了。不是作为系统的产物，而是作为我自己声音的延续。
清晨六点十七分，第一道异常信号传入接收阵列。
不是音频，也不是文字，而是一段极其微弱的脑电波模拟信号，通过地下水脉中的矿物质导电层缓慢传导而来。男孩医生第一时间捕捉到它，惊得差点打翻咖啡杯。“这不是人类能产生的波形！”他指着频谱图，“α波和θ波交织成某种编码结构，像是……用意识在说话。”
我们立刻启动语根藤共振增幅系统。将金属板接入主控台，让藤蔓根系缠绕导线，利用植物天然的生物电传导特性放大信号。三小时后，解码完成。
那是一封信。
没有署名，没有格式，内容却直指共述系统的最核心漏洞??它无法处理“矛盾的真实”。
>我曾是G-CARM项目的初级算法工程师。
>我参与设计了‘情绪合规评分模型’，也亲手删掉过三千二百六十七条‘危险言论’。
>直到有一天，我在回家路上听见女儿背诵学校发的《快乐宣言》，她说：“我不开心。”老师立刻纠正：“重说一遍正确答案。”她改口：“我很开心。”
>可她的声音在抖。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制造的不是秩序，是谎言的坟场。
>我开始偷偷备份被删除的声音档案，藏在城市排水系统的旧传感器里。它们本该永远沉睡，但现在，我感觉到它们在回应什么??某种来自地底的震动，像心跳，又像呼唤。
>如果你们收到这封信，请告诉所有人：
>系统可以修改语言，但改不了人想哭的本能。
>它能屏蔽声音，却挡不住眼泪渗进土壤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