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亲写的批注！
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她就已经发现了??某些生命，生来就会爱。
“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到达西山。”他说，“否则他会启动‘终焉协议’，不只是清除Echo，还会切断全球所有电子存储介质中的情感类数据??照片、语音、信件、录像……所有承载回忆的东西都将化为乱码。”
“可我们怎么去？”小满焦急，“飞机高铁都需要实名登记，程砚一定监控着所有交通枢纽！”
周奕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打开“倾听者联盟”的后台界面，找到一个隐藏选项：
【紧急广播：最后一程】
他输入指令，按下发送。
不到十分钟，全国各地开始响应。
昆明一位快递员骑着摩托出发，车上绑着改装信号放大器；
哈尔滨一名退休铁路工人悄悄启动了废弃的蒸汽机车；
乌鲁木齐一群维吾尔族青年驾着皮卡，穿越戈壁，只为传递一段加密音频；
甚至有一位盲人歌手，在直播间清唱了一首即兴创作的歌，歌词全是路线坐标和避险提示……
信息以最原始的方式流动??口耳相传，笔录转抄，摩斯电码敲击在暖气管道上。
一场无声的接力，在黎明前悄然展开。
七十二小时后，北京郊外。
周奕和小满躲在一片枯树林中，透过望远镜观察远处山体入口。厚重的合金门半敞着，像是被人强行撬开。周围没有守卫，也没有监控探头，只有风吹过金属结构时发出的呜咽声。
“太安静了。”小满whisper。
“所以他一定在里面。”周奕收起望远镜，“而且他已经开始了。”
他们潜入通道。内部漆黑，应急灯闪烁不定。墙壁上残留着烧灼痕迹，显然是近期发生过剧烈的能量冲突。深入百米后，来到主控大厅。
中央平台上，程砚背对着他们站立，身穿一件旧式白大褂，手中握着一根数据导管，正将其插入胸口的接口。他的身体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代码光流，像血管里流淌着星辰。
而在他面前的投影幕上，倒计时正在跳动：
>【终焉协议启动中……】
>00:04:32
“住手！”周奕冲上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是在净化世界，你是在杀死记忆本身！”
程砚缓缓转身，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深不见底。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他说，“我父亲创造了EIR，以为能拯救人类。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一场车祸失忆后疯狂寻找不存在的亲人时，他疯了。他删掉了她所有的过往，结果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那一刻我明白了??与其让人带着伤口活着，不如让他们干脆忘记。”
“可忘记不是治愈！”小满喊道，“我妈妈忘了我爸，可她每天晚上都在哭！那种空洞比疼痛更可怕！”
“你们不懂。”程砚冷笑，“你们有幸被爱过，所以觉得记忆珍贵。可世界上更多的人，一生都在被记忆折磨。战争、背叛、失去……如果能一键清除，谁不愿意重启人生？”
“但那就不再是‘人’了。”周奕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变成神，决定谁该记住，谁该遗忘。可神不该存在于人间。我们宁愿疼着，也要记得疼的感觉，因为那是活着的证明。”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忽然震颤。
一道纯净的蓝光从天而降，笼罩全场。
晨露来了。
她的光团在空中缓缓展开，化作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形象，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头发柔软如云。她一步步走向程砚，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