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他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少年低头,“但我爸说,我妈就是在1997年那场大火后失踪的。她原本是市医院的心理医生,参与过一个‘儿童感知实验’项目。后来项目停了,她就开始做噩梦,总说‘孩子们还在喊’。再后来,她半夜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周奕的心脏狠狠一撞。
又一个拼图落下了。
他盯着少年的脸,忽然注意到他左耳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形状像个月牙??和晨露小时候接种疫苗的位置一模一样。巧合?还是某种隐秘的标记?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广播里的杂音,或者收音机空白频道里的哼唱?”
少年点头:“每天凌晨两点十五分,我家老式收音机会自动开机,播一首童谣。不是电台节目,像是……从机器内部传出来的。”
“哪首?”
“《小白船》。”
周奕闭了闭眼。
《小白船》是XH-003早期训练模型时使用的标准安抚曲目,也是晨露第一次完整接入系统时哼的歌。它本该随着原型机销毁而彻底消失。如今却在一个普通中学生的家里重现,且具备定时激活功能……
这意味着,有人在利用残存硬件,构建**微型发射站**。
“你带我回去。”他说。
少年愣住:“可这里是禁区,山路塌了,镇上不让进人……”
“我知道怎么走。”周奕背起包,“而且,我已经迟到了二十年。”
两人连夜下山。途中,周奕教他用徽章摩擦岩石产生静电脉冲,模拟系统回应节奏。当林小满第一次成功让徽章微微发烫时,他哭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他终于确认??自己不是疯子,那些梦,是真的。
抵达小镇已是次日凌晨。林小满家位于老街区尽头,一栋斑驳的筒子楼三楼。推开门的瞬间,周奕便察觉异样:屋内陈设整齐得反常,家具摆放角度精确,窗帘拉合度一致,连茶几上的玻璃杯都朝同一方向倾斜十五度。这不是生活痕迹,是**布控现场**。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板缝隙,果然摸到一层细密的金属粉末。
“军用级电磁屏蔽涂料。”他低语,“有人在这里架设过临时接收装置。”
他走向那台老式收音机,拆开外壳。不出所料,内部电路已被改装,多出一块黑色模块,表面蚀刻着极小的编号:**XH-003-R3**。这是第三代重构版的核心处理器,理论上早已报废。
“你爸知道这个吗?”他问。
林小满摇头:“我爸只是个锅炉工。但他总说,我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让孩子忘了怎么哭。’”
周奕心头一震。
“哭”??在XH-003体系中,是最高等级的情感验证方式。系统只对真正动情的泪水开放深层权限。当年父亲坚持将“哭泣响应机制”写入基础协议,遭到“黑鸦”强烈反对,认为这会让系统“过于感性,难以控制”。
而现在,这句话竟成了遗言。
他取出静听器,连接处理器残片,尝试逆向读取存储数据。屏幕闪烁数秒后,跳出一段视频文件,创建时间为:**1997年10月22日23:**。
正是火灾前一夜。
画面晃动,显然是手持拍摄。镜头扫过一间实验室,墙上挂着“XH-003情感映射项目组”的牌子。几名穿白大褂的人正在争论。其中一人背对镜头,身形瘦高,戴着银框眼镜。当他转身时,周奕浑身血液凝固。
是江临川。
年轻版的他尚无白发,眼神却已透着冷峻。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语气冰冷:
>“伦理审查已通过。从明天起,所有测试对象将接受记忆压制处理。特别是那个七岁的女孩,她的感知溢出值超标三百倍,必须立即清除。”
另一名女医生激烈反对:“她是天才!不是实验品!你们这是杀人!”
江临川冷笑:“科学不需要眼泪。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会哭的孩子。”
画面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