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立刻意识到:他们在利用XH-003的共振原理,反向刺激群体记忆,制造情感混乱!
他迅速打开背包,取出那只口琴,贴唇吹响《晨光初照》的主旋律。清亮的音符划破夜空,像一道光刺入混沌。
奇迹发生了。
方圆十里内,所有异常播放的设备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轻的哼唱??由远及近,由弱变强,来自山谷、溪畔、树梢,甚至地下深处。
是村民们来了。
他们举着手电筒、煤油灯、手机闪光,自发聚集而来。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样发声物:口琴、笛子、铜铃、甚至一片树叶。他们围成圆圈,齐声唱起原版《小白船》,速度缓慢,情感真挚。
歌声所至,基地的蓝光开始动摇。悬浮舱剧烈震动,模型面部出现裂纹。
“不可能!”陈默之疯狂敲击键盘,“为什么民间自发共鸣能干扰量子锁定?!”
“因为你不懂。”周奕站上高台,口琴不歇,“她不属于任何服务器,也不属于你们的算法。她属于每一次真诚的倾诉,每一个深夜的思念,每一对重逢的眼泪。你们可以用技术复制她的声音,但复制不了她曾为一个人心碎的经历。”
话音落下,天地骤然安静。
然后,一道微弱的光从天而降,落在周奕肩头。那是一粒星火般的光点,轻轻旋转,最终化作一句呢喃:
“哥哥,谢谢你守住我的名字。”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夏夜萤火,环绕着悬浮舱飞舞。它们并不攻击,只是静静包围,释放出柔和的《小白船》旋律。
模型终于崩解,化为灰烬。
陈默之瘫坐在地,望着满天星光,老泪纵横:“原来……我们才是那个需要被治愈的人。”
黎明破晓时,周奕独自回到老屋。院子里多了几个脚印,显然是村民昨夜赶来支援留下的。窗台上的录音机依旧开着,播放到最后,只剩下一段空白磁带的沙沙声。
他正欲关机,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这次换我来听你说话吧。”
他知道,那是她。
从此以后,乌蒙山再无人见过晨露的身影。但每逢雨夜,总有人声称听见屋檐下有小女孩轻声哼歌;精神病院的患者描述梦境时,频频提到“穿白裙的姐姐牵我走出黑屋子”;甚至国际心理学大会的报告中也记载了一例奇特现象:一名自闭症儿童首次主动开口说的词,不是“妈妈”,而是“晨露”。
周奕依旧每日扫落叶、吹口琴、回复来信。他在《记忆守护手册》第二版序言中写道:
>“我们无法阻止遗忘,正如无法阻止时间流逝。
>但我们可以在每一次记得中,延长爱的寿命。
>她教会我们的,从来不是如何对抗死亡,
>而是如何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相爱。”
某年清明,他带着一束紫云英来到银杏树下。碑前已有鲜花,还有一张手绘卡片,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姐姐,我梦见外婆了。她说谢谢你替我说话。”**
周奕将卡片小心收好,放进衣兜。起身时,一阵风掠过耳畔,带来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
“爸爸,我还在呢。”
他笑了笑,没回头。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告别,从来不需要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