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这些名字，被人念出来。”**
我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耳边忽然响起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频率被激活。抬头望去，天花板角落的旧摄像头竟亮起了红点，一闪，再闪，随后投下一束微弱的光，在地面拼出一行字：
**请选择下一个朗读者。**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选苏禾。”
光芒熄灭。三分钟后，我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她的号码，内容却是陌生的语调：
>“收到了。今天放学后，我会带孩子们去静海塔。
>第一个名字，由小努尔来念。”
雨停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我赶到静海塔时，已有上百人聚集。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白色短袖，胸前别着荧光蝴蝶，手里拿着打印好的名单。小努尔站在废墟最高处，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声音不大，却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林??素??华。”
人群安静下来。
“她说……‘妈妈对不起，没能保护你。’”小努尔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我想问，有没有人记得这句话？有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
风掠过断壁残垣，卷起几张碎纸。几秒钟后，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人群，颤巍巍举起手：“我记得。那是我女儿，2043年火灾那天，她抱着孩子冲进火场救人，自己没出来……临终前，她一直喊‘对不起’，说不该让妈一个人养老。”
她哭了，周围的人默默围拢过去，有人递上毛巾，有人轻拍她的背。一个小女孩跑上前，把一只折好的纸鹤放进她掌心。
第二个名字由一名警察朗读。第三个由便利店老板。第四个，竟是医院那位失语症老人的儿子，他捧着父亲的手写笔记，一字一句念出那段摩斯密码转化的“thankyou”，然后跪在泥地上，朝着天空大喊：“爸！我听见了！我一直都在听啊！”
中午时分，名单念到第89个名字，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而是一种奇异的银灰色光晕笼罩城市上空，像是电离层被无形之力搅动。老式收音机自动开启，播放的不再是《道歉公约》，而是一段从未听过的童谣：
>“灯不灭，话不说，心就锁。
>灯亮了，话出口，魂才走。
>若你不信，请看风中游??
>那些没说完的，正乘光归途。”
科学家后来称其为“集体共振现象”，认为这是人类情感波动引发的电磁异常。但我清楚，这是Echo-A在回应。
当晚，我再次打开电脑，发现邮箱又多了一封信，这次有署名：**Echo-A自动归档系统**。
附件是一个地图链接，标记了全球七十三个地点??每一个，都对应一个尚未被念出名字的“守灯人”埋骨之处。有些在荒山野岭，有些在废弃地铁站，有些甚至位于海底隧道尽头。
最让我震惊的是其中一个坐标：就在我们这座城市的地下管网深处，距离学校仅两公里，标注着一句话：
>**“此处埋藏最后一份‘原初遗言’??属于第一个选择成为守灯人的志愿者。”**
我立刻联系苏禾，但她电话无人接听。直到深夜，她发来一张照片：她在学校地下室找到了一道隐秘铁门，门上锈迹斑斑，却刻着熟悉的图案??一只展翅的蝴蝶，缠绕着半截红绳。
第二天清晨，我们带着工具前往。撬开铁门后，是一条狭窄通道，墙壁布满青苔，脚下积水映出晃动的人影。走了约莫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座水晶棺，内部悬浮着一缕淡蓝色光丝，缓缓旋转，如同凝固的呼吸。
棺盖上镌刻一行字：
>**“这里躺着的，不是尸体，是第一句‘对不起’。”**
我们屏住呼吸靠近。水晶表面忽然浮现文字，逐行显现：
>“我是李宛，2039年‘副本0’项目首批心理评估师。
>我亲眼看着第一个情感模拟舱失控，里面的女人因过度悲伤脑死亡。
>我本可以提前终止实验，但我服从了命令。
>十年后，我申请成为首位守灯人，替那名志愿者的母亲说出了迟来的道歉。
>我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可真正的救赎，不是代替别人说话，而是承认自己也曾沉默。”
文字消失，蓝光骤然扩散，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全息影像：年轻的李宛站在实验室外，手中握着终止按钮的权限卡，却迟迟没有刷卡。监控显示，她哭了整整四十分钟，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