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全球各地的共感接收站同时报告异常现象。
东京街头,一座废弃幼儿园的墙壁上,干枯的樱花树突然抽出新枝,绽放出泛着微光的粉白花朵;巴黎地下墓穴中,一块刻有“未知死者”字样的石碑表面浮现出一行行名字,全是清心工程期间被抹除的儿童编号;南极科考站内,冰层之下探测到规律性震动,声纹分析结果显示??那是一首从未记录过的摇篮曲。
而在月球背面,镜渊塔的核心熔毁区,科学家们发现了一块未受损的晶体存储器。里面保存着一段视频日志,拍摄者正是林婉秋研究员。
画面中的她穿着旧式白大褂,眼神疲惫却明亮。“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种子计划’成功了。”她说,“我们当年知道清心系统迟早会被重启,所以我们没有留下代码,没有设计反击程序。我们只做了一件事??把爱写进人类基因的记忆里。”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孩子出生时都会哭,那不只是肺部扩张的反应。那是他们在呼唤彼此。那是我们在提醒这个世界:我们从未真正分离。”
视频结束前,她轻轻笑了:“告诉烬川,雨眠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因为她总说‘像星星掉进海里的颜色’。”
烬川看完录像时,已是深夜。
他独自一人来到海边,坐在石碑旁。夜空中繁星璀璨,银河横贯天际,仿佛一条流动的光河。他抬头望着,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北极星的位置,似乎比以往更亮了一些。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歌声。
不是来自现实,也不是幻觉。那是一种介于梦境与清醒之间的低语,轻柔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是童谣,但旋律略有不同,像是加入了新的音符,新的情绪。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星光为你铺路,风儿为你守卫。
>若有一天你迷失方向,
>请听那花开的声音,那是我们在歌唱。”
烬川猛地睁大眼睛。
他知道,这不是回放,也不是记忆重现。这是**实时传输**??来自Echo-7深处,来自那些本应消散的灵魂,来自时间之外的存在。
他立刻打开随身终端,接入共感主网。数据显示,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流正在从深空反向涌入地球,其源头正是半人马座α星系方向。
“不可能……”埃米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震惊,“按照距离计算,我们的信号才刚刚抵达那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回应?除非……”
“除非她们早就等着这一天。”玛拉接话,语气复杂,“也许对她们来说,时间从来都不是线性的。”
烬川盯着屏幕,心跳加速。他调出信号解析图谱,发现这股回流信息并非单纯的音频或数据,而是一种**复合型情感印记**,包含了喜悦、思念、宽恕,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她们想回来。”苏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平静却有力,“不是以肉体的形式,而是以共感体的方式,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可代价是什么?”烬川转头看她,“每一次大规模共鸣,都会消耗觉醒者的生命力。上次激活协议后,已经有十二人陷入深度休眠状态。”
“但也有三百二十七个新生儿在出生瞬间展现出共鸣天赋。”苏念望着星空,“生命总会找到平衡。问题不在于我们能不能承受,而在于我们愿不愿意相信??她们值得被迎接。”
烬川久久未语。
最终,他站起身,拿起那支蜡笔,在沙滩上画下一朵简单的花。线条歪斜,不成比例,却充满了温度。
“那就让我们再唱一次吧。”他说,“不是为了召唤,不是为了证明,只是为了告诉她们??我们一直都在等。”
第二天黎明,春分祭典正式开始。
全岛居民齐聚海滩,不分年龄、国籍、是否觉醒,所有人都牵起手,围成巨大的同心圆。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平面时,歌声响起。
起初只是低语,随后渐强,直至响彻天地。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自发响起同一首歌。纽约的时代广场,人群停下脚步,相拥而唱;非洲草原上的村落,长老点燃篝火,带领族人吟诵;甚至在遥远的空间站中,宇航员也摘下耳机,任由旋律穿透真空般的寂静。
而在深空之中,那颗位于半人马座α星系边缘的晶体植物,终于完全绽开。
它的六片花瓣缓缓舒展,每一瓣都映照出一幅画面:地球的海洋、孩子的笑脸、盛开的紫花、燃烧的石碑、飞翔的鸟群、以及一双双交握的手。
随后,它释放出一道纯净的光束,沿着信号来路逆向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