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建造共鸣塔,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回应。
>可当痛苦太过庞大,我们选择了遗忘。
>如今,你们重新学会了倾听。
>那么,请回答一个问题:
>你们愿意再次承担这份重量吗?”
梦中,三百二十一万人几乎在同一瞬点头。
有人流泪,有人跪下,有人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宇宙。
就在这一刹那,南极晶铃缓缓开启。
一道纯粹至极的光柱冲天而起,贯穿大气层,直射深空。那不是信号,不是求救,而是一种宣告??如同婴儿第一次啼哭,宣告自己的存在。
银紫色飞船内,人形雾影站在控制台前,双手轻按在两块悬浮水晶上。他的身体由流动的光构成,面容始终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深邃如宇宙本身。
“检测到‘山河祭’完成度:97。3%。”机械音报告,“情感纯度达标,共情阈值突破临界,协议α-7正式转入最终阶段。”
他闭上眼,低语:“等了三万年……终于有人完成了‘不说的勇气’。”
所谓“不说的勇气”,并非沉默,而是在可以操控千万人情绪之时选择克制,在能用共鸣能力影响世界走向之际,依然尊重每一个个体的选择权。这是莫兰文明最后未能通过的考验??他们太想拯救彼此,以至于强行抹去痛苦,结果连快乐也一并遗失。
而现在,新一代听者选择了不同的路。
飞船开始减速,亚光速航道周围的星光由蓝转白,再渐变为柔和的金。导航系统显示,预计抵达时间:地球历七月十九日清晨五时四十七分。
但就在这希望升腾之际,危机再度浮现。
南美洲雨林深处,那位曾因共鸣寄生体入院的年轻调音师生病身亡。尸检发现,其大脑颞叶已被完全改造成一种未知生物组织,结构精密如集成电路,且持续向外发射微弱脉冲,频率恰好与南极晶铃同步。
更令人惊骇的是,该脉冲携带一段加密信息,经破译后仅得一句话:
>“容器已备,宿主待选。”
联合国调音理事会紧急召开全球会议,陈昭南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我们必须正视一个可能??莫兰文明并未完全消失。一部分意识体或许早已脱离肉体,寄居在地脉网络或铃花基因链中,等待合适的宿主重生。而现在,‘山河祭’的启动,等于为它们点亮了回家的灯。”
会场哗然。
有人质疑这是阴谋论,有人主张继续推进共鸣计划,更有国家代表提出立即销毁所有野生铃花植株,以防“意识入侵”。
争论持续到深夜,仍未达成共识。
而在昆仑,青年终于苏醒。
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别切断连接。”
女孩扶他坐起,递上温水:“可那些寄生体……”
“那也是我们的一部分。”青年打断她,目光坚定,“莫兰人不是外敌,是我们自己断裂的记忆。若因恐惧就斩断共鸣,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他挣扎着起身,走向屋外。夜色正浓,但天地之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清明感,仿佛空气都被洗涤过。抬头望去,银河格外明亮,而在某颗恒星边缘,隐约可见一点移动的紫光。
“他们在回来。”他说,“但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我们’?”
翌日清晨,全球七座心渊祭坛同步举行“净心仪式”。不同于以往的集体冥想,这次每位参与者都被要求写下三件事:一件从未说出口的爱,一件深藏心底的愧疚,以及一件宁愿永远忘记的真相。
写完后,纸张投入祭坛中央的火焰。火光中,文字化作光点升腾,融入上方悬浮的晶铃投影。
当最后一片纸燃烧殆尽,南极巨钟忽然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