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已是半月之后。
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操场上挂满了横幅：“欢迎光明使者凯旋”、“技术有温度，教育见光芒”。孩子们挥舞着小旗，唱着新编的歌谣：
>风雪不怕，山路不怕，
>我们手中有光花。
>老师教我接电线，
>黑暗从此不敢来……
林建国站在人群中，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扶住旗杆，额角渗出汗珠。
李强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老师！”她冲过来扶住他，摸脉搏，脸色骤变，“快叫救护车！”
医院诊断结果：过度疲劳引发心肌缺血，需住院观察两周。
病房里，他躺在病床上，窗外是熟悉的银杏树。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
央金每天下班后来陪他，带来学生的作业、项目的进展、村民的感谢信。有一天，她递给他一本相册。
翻开第一页，是扎西小学通电那天的照片：灯光下，孩子们围坐读书，脸上洋溢着希望。第二页，是怒江村医用“烛虹-mini”完成手术的合影。第三页，是边防哨所战士举着“萤火二号”打出的“祖国万岁”灯牌。
最后一页，空白。
“留着给您写的。”央金笑着说，“等您出院，我们一起填满它。”
林建国凝视良久，拿起笔，在那页空白纸上写下一句话：
“所谓文明，不过是有人愿意在黑暗中最先伸手，把火种传下去。”
两周后，他出院。
当天下午，他主持召开了“千灯计划”启动大会。来自十个省的代表齐聚启明学院，签署合作协议。现场展出的不再是模型，而是真实运行中的“烛光-mini”数据面板、远程教学平台界面、多语言运维手册样本。
演讲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
但他没有停留太久。散会后，他独自走进实训车间。那里，新的一批学生正在焊接电路板。有的手法稚嫩，有的专注认真。角落里，一个彝族女孩正对照图纸调整电压输出，额头上沁着细汗。
林建国走过去，轻声问：“第一次做？”
女孩点点头：“有点紧张……怕焊错了。”
他拿起烙铁，示范了一个标准焊点：“记住，电流不怕慢，只怕断。做人也一样。”
女孩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老师，我能去西藏吗？我想去看看那些还没通电的村子。”
林建国笑了：“当然能。而且，你会比我去得更远。”
夜深了，他又一次坐在书桌前。
台灯下，他摊开一张全国地图，用红笔圈出下一个目标区域：帕米尔高原。
笔尖停顿片刻，他在旁边写下一行小字：
“此生未必能走遍每一寸土地，但愿我点燃的灯火，终将连成星河。”
窗外，启明学院的路灯次第亮起，如同大地上的星辰。远处实训楼仍有灯光闪烁，那是新一代“光明使者”在加班学习。
风穿过银杏林，沙沙作响，仿佛时间也在低语。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高原哨所，一名年轻的女技术员正跪在雪地里抢修线路。她的手套早已磨破，手指冻得发僵，但她仍在坚持。当灯光终于重新亮起，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
“启明呼叫总部，‘萤火三号’恢复供电。此处，已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