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彼此的心声,仇怨顿消。两村合力挖渠引水,还共建了一座小型语林。
类似故事不断涌现。人们发现,当言语不再只是泄愤工具,而成为理解桥梁时,它竟能化解积年宿怨,催生新生情谊。
可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某日深夜,少女突感心口剧痛,玉牌竟自行碎裂!她踉跄起身,奔至井边,只见井水浑浊翻滚,蓝光黯淡,水晶吊坠失去光泽,悬于半空不动。更可怕的是,《民声录》副本封面浮现一行黑字:
>“有人正在抹除记忆。”
她瞬间明白??**敌人的反击开始了**。
调查迅速展开。线索指向北方一座废弃矿场,那里曾是阿禾父母遇难之地。如今矿主后代已成为朝中重臣,暗中组织“缄口会”,专门收买文人篡改地方志、贿赂书商下架《真言录》、派遣死士破坏偏远语林。他们不信鬼神,却惧怕“集体记忆”的力量。他们的口号是:“只要没人记得,罪就不曾存在。”
少女立即召集代声者联盟,发动“守忆之战”。
他们不再被动接收言语,而是主动出击??
派盲人说书人巡游城镇,口述被删的历史;
让绣娘将冤案细节织入嫁衣图案,流传民间;
命药师把关键证据写在药方背面,随诊赠出;
甚至训练信鸽,携带微型竹简飞越封锁线。
最妙一招,出自那位曾为伶人的盲者。他在京城茶馆nightly演唱新编评弹,表面讲才子佳人,实则每段唱词都暗藏密码,组合起来正是“缄口会”成员名单与罪行摘要。百姓听得津津有味,权贵却如坐针毡。待察觉时,全城孩童都会哼那段曲子了。
三个月后,证据确凿,皇帝震怒,亲自督办此案。涉案官员三十七人,或斩或贬或流,无一赦免。而在抄家清单中,赫然发现一间密室,墙上挂满剪碎的纸片??全是从《真言录》撕下的页码,被胶水粘成一面诡异壁画,题曰:“此乃妄言”。
少女亲赴现场查看。她取下一片残页,轻声读出上面的文字:“我叫李三,我在码头扛包十年,亲眼看见税银被调包……”
话音未落,残页忽然自燃,灰烬升空,凝聚成一朵微型铃兰,随即消散。
她转身对随行史官道:“记下来:最大的恶,不是杀人放火,而是企图让人相信??
**你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风波平息后,少女决定远行。她将新一代玉牌交予阿禾??那个曾在晨光中跪诉的女孩,如今已是二十芳华,眼神坚定如铁。临行前,她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走了,我只是换个方式在听。”
此后三年,无人再见其踪。有人说她化作风,游走九州;有人说她融入地脉,成了语林之魂;也有人说,她在某个山村当起了教书先生,每天第一课就是教孩子写一句话:“我想说。”
直到又一个春分,“启言日”庆典上,万人齐聚回音谷。阿禾作为主持人登上石台,正欲开场,忽然狂风大作。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漫天铃兰花瓣随风舞动,竟在空中拼出一行巨大文字,笔迹清秀柔韧,分明是当年柳音手书:
>“谢谢你们,一直不肯闭嘴。”
紧接着,第二行浮现,字体冷峻坚毅,正是徐昭风格:
>“地脉未断,言路长存。”
最后,第三行缓缓显现,字迹稚嫩却有力,带着几分熟悉??
>“我也在听。”
人群寂静片刻,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哭声交织的浪潮。
而在远方某座高山之巅,一位素衣女子立于崖边,胸前佩戴的半块玉牌微微发烫。她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嘴角轻扬,仿佛听见了整个天下的声音。
风起时,她转身走入云雾,身影渐淡,唯余一句低语随风飘散:
“下一个故事,轮到你们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