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瞳孔一缩：“你是说，冯素贞之死，本身就是一场仪式？”
“不错。”天香声音冰冷，“她死于刑场，万民唾骂，怨气冲天；她的党羽被清算，牵连数千人命；她的秘密被揭露，名誉尽毁……这一切，都在积累魂力。而她临终前那一句‘你们看不见光’，说不定就是召唤信号。”
风雪更急。
元宝呜咽着躲到天香脚边，浑身颤抖。
原随云沉声道：“我们必须赶在下一个朔月之前找到净业莲。否则沈砚一旦彻底失控，不仅他自己会沦为杀人傀儡，还可能激活其他承灵者体内的魄。”
“还有一件事。”天香望着残卷背面，那里用朱砂画了一只眼睛，瞳孔深处藏着微小符文，“这个标记……我在冯素贞炼丹房的铜鼎内壁见过。它不属于中原任何一门一派，倒像是……西域古国遗痕。”
“我知道这是什么。”原随云神色肃然，“百年前，有个消失的王朝叫‘摩罗迦’，信奉轮回与魂归之道。传说他们掌握一种‘转生术’，可将强者神识分割寄养，待时机成熟再聚合成新身。若夜帝真是他们的始祖级人物，那影阁很可能就是摩罗迦余脉所建。”
“所以这不只是江湖阴谋，而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复活计划。”天香冷笑，“他们操控科举，是为了掌控天下文运；刺杀忠良，是为了清除阻碍；培养傀儡，是为了布局长远……最终目的，竟是请回一个早已该死的魔头？”
“因为对某些人来说，秩序崩塌才是新生。”原随云缓缓道，“他们不信仁义礼智，只信力量永恒。在他们眼中，夜帝便是终极秩序的化身??以绝对之力统治万物。”
“可笑。”天香嗤笑，“一群躲在暗处的老鼠，竟妄想代表光明？”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他们依沈砚昏迷前留下的地图，转向北行，深入祁连山脉腹地。越往里走，植被越稀，空气越冷。到了第五日，四周已是皑皑白雪覆盖的绝壁深渊，偶有冰瀑悬挂如刀，寒气刺骨。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一处隐秘山谷。谷口立着一块巨石，上书两个古字：**忘忧**。
“就是这里。”沈砚虚弱地指着谷内，“冰窟在最深处，据说进去的人，要么疯癫，要么顿悟。”
原随云警惕环顾四周：“太安静了。连鸟兽踪迹都没有。”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寂静。”天香蹲下查看雪地，“你看这些脚印??细长、无趾，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留下的。而且方向一致，都是进出冰窟的路线。”
“机关傀儡？”原随云眯眼。
“更像是……守陵人。”天香站起身，“走吧，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三人踏入山谷，元宝寸步不离天香左右。行约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座天然冰洞，入口呈拱形，两侧插着青铜火把，火焰幽蓝，竟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洞内通道蜿蜒向下，墙壁光滑如镜，映出三人身影。然而奇怪的是，每当他们走过一段距离，身后的影像竟未消失，反而静静伫立原地，目光追随着他们前进。
“别回头看。”原随云低喝，“这是‘留影冰’，传说能困住人的魂魄。若与影子对视太久，便会迷失自我。”
天香紧握拳头，强迫自己专注前方。不知走了多久，忽闻水声潺潺。转过最后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冰湖展现在眼前，湖面如琉璃般透明，底下隐约可见无数人形冻结其中，姿态各异，或跪拜，或挣扎，或微笑，皆身穿古袍，面容栩栩如生。
而在湖心孤岛上，一朵莲花静静绽放。
通体雪白，九瓣层叠，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经文。莲心处，一点柔光流转，仿佛包容万象。
“净业莲……”沈砚喃喃，“真的是它……”
“小心！”原随云突然将二人拽后一步。
下一瞬，湖面轰然炸裂！数十具冰尸猛然跃出，双目赤红，口中发出非人嘶吼，直扑而来！
原随云双剑出鞘，剑光如虹，瞬间斩断三具尸首。可断肢落地后竟自行爬行，再度拼合！天香急忙抛出数枚烟雾弹，借机拉开距离。
“它们不是尸体……是被禁锢的魂魄！”她喊道，“用的是‘缚灵咒’！必须破开封印才能真正消灭！”
原随云点头，左手琴右手剑，琴音再起??
**破煞曲?碎魂！**
音波如刀，划过湖面。那些冰尸动作一滞，头颅剧烈晃动，似在承受巨大痛苦。天香趁机取出冯素贞遗留的朱砂笔，在空中疾书一道符?，口中念诵《大周律》中最严厉的裁决词：
>“天地昭昭，不容奸邪；律令森森，诛灭伪妄！凡违公理者，纵跨千年亦当伏法！”
这是她写奏折时领悟的“言出法随”之力??以心中信念为引，借律法之名赋予言语力量。符成刹那，金光贯空，直击湖心！
轰！
整个冰窟震荡，湖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那些冰尸纷纷炸裂，化作黑烟消散。唯独湖心小岛安然无恙，净业莲依旧静静开放。
“成了。”天香喘息着笑了。